命,本禍福相依。躲得過的,叫陰差陽錯。躲不過,叫命……


    從宋平與嶽準相鬥已經過了七天。宋平也休養了七天。


    宋平在床上躺著的七天,但卻像一整年,傷勢反反複複,去了又來。全靠眾人照顧。


    第一天,蘇南煎藥喂藥,忙著給宋平療毒。第四天,宋平臉色稍微紅潤,灼傷好轉。第七天,宋平感覺胸口悶堵,喉頭貓抓似的癢。


    頭三天,宋平基本處於模模糊糊的狀態,不斷冒冷汗,說夢話。


    “前輩,其他部位感覺如何,有沒有不適感。”蘇南把了脈,問道。


    “除了手臂一陣涼一陣熱外。其他地方沒什麽感覺。”宋平答道。


    仔細檢查了手臂。蘇南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按理說毒排完了才對。


    這灼傷處也很奇怪,就像久握冰塊,過度凍著後出現的熱感。


    蘇北蘇南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從何下手。跟隨師父學武至今,他們都沒感覺到如此的無力。


    “宋前輩,這種情況我從未遇見過。先給你用平常的藥敷著。我飛鴿傳書我師父,看看我師父有什麽高見。”蘇南說道。


    “行,沒事。還得勞煩你照顧。”宋平用力笑道。


    敷完藥,蘇南給宋平服了安神藥。讓他睡著。


    一旁的蘇北記下宋平的症狀。遞給蘇南。


    “你看看,沒什麽問題我馬上飛鴿傳書給師父。”蘇北說道。


    蘇南看著字條,仔仔細細來迴看幾遍。確定無誤後拿給蘇北。


    第七天,信未來。宋平先撐不住了。這天辰時,藥喝到一半,宋平先是劇烈的咳嗽。先是出鴨子般的聲音,後來就變成了天鵝大雁,不斷地抽搐。


    “咋啦這是,小南你趕緊給他看看。怎麽咳成這樣了。”趕來的老劉說道。


    蘇南點了宋平幾個穴位。剛想把脈。宋平“哇”的吐出一攤血,直冒冷汗。


    “前輩你怎麽樣了?怎麽迴事?”蘇南少有的不冷靜。難道是自己用錯了藥,還是沒弄起相性,藥性衝撞元氣,傷了經脈。


    宋平喘著粗氣,久久不能平複。臉色煞白,手臂浮腫。


    “一切自由天定,也許這是上天對我的責罰,是命。”說罷,宋平猛的咳嗽,吐出黑血。


    “這到底怎麽迴事,好端端的怎麽突然間又嚴重了。”老劉焦急地問道。


    蘇南不知道,各種症狀藥方在腦子裏翻來翻去。就是找不出什麽原因。


    “難道是毒?”


    蘇南二話不說。直接扒開宋平衣服,解開所有繃帶。但是中暗器的地方沒有異常,已經結痂了。


    “哥!哥!師父來信了嗎!”蘇南著急的吼道。


    “按理說是今天,我讓小二去巷口等著了。你先處理著,我去看看。”蘇北邊說邊出去。


    蘇南看著痛苦不堪的宋平卻手足無措,一時亂了陣腳。他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自己醫術並不高明,如果宋平有個三長兩短。他沒法交代。


    老劉繞著床頭,不停地搓手。“小南,實在不行。我還有個辦法。”


    “哈?您快說。”蘇南道。


    “等你師父傳書來不知道要多久,我有個故友,是青浦渡碼頭的頭頭。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哪兒。”老劉說道。


    “青浦渡?就是那個聚集了一群醫術高明的碼頭幫派?”蘇南雙眼一亮。他曾聽師父說過這個碼頭幫派,論醫術,說在江湖上數一數二也不為過。


    可要怎麽去?況且舟車勞頓,宋平身子虛,怕是吃不消。


    “來了來了,師父傳書來了。”是蘇北的聲音。他抱著鴿子,衝進房門。


    取下傳書,蘇南快速通讀,一字不漏。


    讀完,猶如晴天霹靂。他的師父告訴他,他隻解了毒。卻留了蠱。


    “竟然是蠱!我竟然漏了這個,該死!”蘇南猛拍大腿,責怪自己沒找點發現。


    “劉叔,宋前輩中的不僅是毒。還有蠱。”蘇南假裝鎮定的說道。


    “你說什麽!小二,快備馬車,鋪幾床被子。快點!”老劉命令道。


    “小南,你不會解蠱。快收拾東西,我們去青浦渡。去之前。我要發個信號。”說罷,老劉直接往樓上跑。


    蘇北擔心會出亂子,跟了過去。


    老劉慌張的跑出去,一直跑到閣樓他房間裏。他就開始翻房間裏的東西。蘇北見老劉這樣,疑惑地問他:“劉叔。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找什麽東西?我們得快點走!”


    老劉頭也沒抬:“小北,快。你到那邊找。是個斑竹套著的東西,快去,要用那東西發信號。”


    “發信號?我馬上去找。”但是,兩人合力把房間翻了個遍,就是沒找著老劉說的東西。


    蘇北喪氣地坐在地上,望著滿屋狼籍說:“劉叔,這麽找不到。你想想你放哪去了?”


    老劉攤坐在地上,猛拍額頭,使勁的想。


    “有了有了,小北,你跳到房梁上去,記得我叫你放過一個木匣子嗎,就是它,把它拿下來。”蘇北一聽,馬上躍上房梁。果真有個木匣子。


    劉叔,這是?”蘇北眼睜睜地看著老劉打來木匣,取出一支精美的竹段,一臉懵。


    “這是鳴竹,專門用來發緊急信號。快,把窗戶打開。”


    老劉拿了竹段,靠在天窗前。使勁一轉,一陣青煙冒出。“劉叔,你瘋啦,什麽時候了你放什麽煙花。”蘇北咆哮著。這東西怎麽看都像煙花,哪有用煙花發信號的。


    “唉呀,別急,你往天上看。”蘇北往天上,透亮的天上掛著一個“青”字,還有一個他看不懂的圖標。他更不明白了。


    老劉就不一樣,他看著天上的圖標,長長的舒了口氣:“感謝上蒼,讓這十五年沒用的東西還能派上用場。”


    “劉叔,這…這到底是什麽,青字又是什麽意思?”蘇北一臉懵。


    老劉安然地笑了笑,說:“聽說過鳴竹嗎?”


    “啥,你說啥,鳴竹?!”蘇北看著天,瞪大雙眼。這鳴竹相傳是二十年前大戰時的產物。隻有各派的顯赫人物才能用。


    “劉叔,您到底是什麽人?”蘇北一臉好奇。


    老劉看著蘇北,淡淡地說:“江湖人。”


    哈?在這江湖上的那個不是江湖人。老劉這答案讓蘇北更懵了。這老劉,絕對不是一般人。


    “好了,發什麽呆。滾去收拾東西,我們出發。”老劉朝蘇北的屁股踹了一腳。走了。


    老劉表麵上波瀾不驚,但實際上他心焦的很,一來這宋平中蠱,如果不及時醫治隻怕會殃及性命。


    二來這鳴竹十幾年沒用了,也不知道這“青”字標是不是早已被人遺忘,化為這紛亂江湖的一縷雲煙。


    老劉揉搓著手,一時沒了方向。下樓時差點踩了個空,幸虧蘇北及時扶了一把,不然這估計又得多一號傷員。


    “劉叔,這這麽懸乎的事,能行嗎?”蘇北跟在老劉身後,問道。


    “如若人還在,見此標記必來相見。”老劉快步地下台階,淡淡地說道。


    這會兒宋平無力地躺著,蘇南拿打濕的毛巾,擦掉他上身的血跡。


    血是擦掉了,但是宋平手腕上卻多了一條細紋。這細紋暗紅,從虎口開始,沿著皮膚四散出去,就像一條盤岩而上的赤色小蛇。


    這細紋緊緊地烙在宋平手背的血管上,且紅色時而發亮,跟那剛從火山口裏噴發而出,燒穿地床的岩漿沒什麽分別。


    宋平出了一身冷汗,嘴唇發烏,身上如入千蟻之穴般刺痛。隻能張著嘴,大口的喘氣。


    看老劉下來,蘇南指著細紅紋不安地說:“劉叔,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這是蠱發的表征,蠱以入血,不知還能撐多久啊。”老劉端詳那細紋,暗自感傷。


    若不是那將計就計行不通,若不是他故意激那宋平,也不至於讓宋平落得如此命懸一線的境地。他很自責,但是現在自責也沒有什麽用。


    “劉叔,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奇門藥丸,有一定特殊功效,但是我從沒用過,就試一試吧。能頂用最好。”蘇北手執一細長渾圓半透小瓶,倒出一顆小藥丸,喂宋平吃了。


    吃了藥丸,宋平唿吸漸漸平穩,但多半是暫時壓製。


    “走吧,馬車備好了。別浪費寶貴的時間。”老劉說道。


    幾人扶著宋平,坐上馬車,往那青浦渡去了,小二留下看家。


    “以防萬一,我寫封信給劉大人。告訴他現在的情況。”蘇南說道。


    蘇北使勁抽著馬,馬車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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