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穀河河水靜靜流淌。夜入三更,三更街上彩燈滿掛,八方來客絡繹不絕。街頭街尾各設巨大彩燈一對。彩燈一布置,三更街猶如白晝。別有韻味。


    樂平樓也不例外。這不,宋平和店小二已經忙活著招唿客人了。後廚也忙得熱火朝天。自開業以來,老劉的拿手好菜臘八鴨和燜羊肉就成了八方食客必點的菜。忙得老劉是巴不得有個分身


    看著食客絡繹不絕,宋平心裏高興極了。人手確實不夠用,得考慮請一兩個人了。但是,自他從萬家茶館那迴來後,他就總有不安的感覺。總覺著事情不會就這麽簡單了結。


    “掌櫃的,這兒交給我來招唿。我看客人基本都點了招牌菜,您趕緊去後廚吧,我怕劉叔忙不過來。”店小二把汗巾搭在肩上,瞅見沒客人進來了,就跟宋平說道。


    “哎呀,你看把我給忙的。你這樣。我去換春蘭出來給你搭把手。也好幫幫老劉。”宋平露出恍然的神情,拍了自己一腦門。


    還真是,後廚都忙得是一個菜出完接下一個。那灶口的火就沒熄過。老劉忙得是口舌幹燥,額頭直冒汗啊。這店小二還真是精明啊。


    “老劉,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給忙暈咯。我這就來幫忙。菜單給我看看。還有春蘭,你到外頭幫忙招唿客人去。人太多了,他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宋平邊說邊挽上袖子。看一眼菜單又抓一把調料。菜齊,入鍋,先爆了蔥花蒜蓉。下油,羊肉,上好料酒、薑。快炒幾遍,再加糖加鹽。起鍋。


    這還不算完。要用厚薄正好的砂鍋。先在爐上熱著,時間在半刻鍾左右。薑塊墊底,之後將羊肉倒入砂鍋,加入炒好的蔥蒜,白醋。封蓋,小火燜一刻鍾。即可上桌。在客人吃前,再淋上熱油,頓時肉香撲鼻,令人胃口大開。不失為招牌菜。


    宋平就這樣重複的備料,炒羊肉。老劉就上演拿手好戲—臘八鴨。主要是將煮熟的八寶填入鴨肚子中,再用細如毛發的米線縫上鴨肚子。這道菜看似簡單,實則考驗功底。最難的是填料與鴨子之味的完美融合。還得做到一刀剖開鴨肚子時,八寶一擁而出的即視感和芳香。


    而這芳香氣息才是重頭戲,要突出八寶的香味,但又不能蓋過鴨子的肉味。在這一點上,老劉用了蘭花。以蘭花的清香來襯托這道菜。實在是今人垂涎。


    “小二,上菜啦。”,“春蘭,上菜啦。”宋平和老劉一前一後。忙著喂飽食客的肚子。他們兩人臉色紅潤。汗流夾背。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危機正在滋生。


    月光瀉地,五穀河上泛著銀光。三更街上熙熙攘攘,彩燈通明。


    樂平樓裏,上下三層。裏裏外外坐滿了客人。客人們大都衣著華貴,那些女子們個個塗脂抹紅。盡力在那張臉上也做引人眼球的菜品。可那底樓靠門的三個客人卻是奇怪。既不四處打量年輕貌美的姑娘,也不跟穿著華貴的人攀談。


    他們三人各坐一角,叫了兩斤牛肉,三斤燒酒,一碟花生,一碟茴香豆。悶著頭一個勁地吃,可店小二看了看,也沒吃多少。但想來也正常,這五穀城平常人家也挺多的。就沒太在意。


    而那三人也注意到店小二時不時的就盯他們。


    其中一個坐著不動,眼珠子轉來轉去:“老二,老三,你們看沒看見,那店小二咋總往咱這看呢?唉,臉別亂動。”另一個正吃著茴香豆,喝著燒酒。聽了這話他不禁嘀咕:“你看看人家,個個穿紅戴綠的,看看我們,整一身麻衣破布的窮酸樣,能不讓人注意嗎?”


    “啊這倒也是哈,不過,你們可別忘了,我們可不是來吃飯的。別誤了正事。”開口的人尷尬的扯扯身上的衣服。老三隻顧割著牛肉,扔嘴裏嚼嚼。喉結一動就吞了。老半天了像吐氣般說了句“老大老二,你們看沒看見這的掌櫃的。我看老半天了也沒見著。該不會沒在吧。”


    “不會不會。我聽說這酒樓掌櫃的叫宋平,是掌勺的,估計這會在後廚呢。再等等,不急。”老大搭了腔。不緊不慢的喝酒。


    後廚裏,老劉坐在門沿上吧嗒吧嗒的抽煙。宋平在炒今晚的最後一道菜。不一會,宋平喊小二上菜。看看菜單,又看看老劉。轉手往鍋裏倒勺水。擦擦手一頭鑽到外頭去了。


    正當老劉想著掌櫃是去幹啥去了。宋平進來了。一手抱著茶葉罐,一手提把矮凳。“喲,掌櫃的,我剛想著你到哪去了。原來你是茶癮犯啦。”老劉看著宋平嗬嗬的笑。


    宋平也嗬嗬直笑“是,茶癮犯了。這不忙活完了。外頭客人吃著,我們也來喝喝茶嘛。”老劉往門沿上嗑掉煙。往宋平那走過去,邊走邊說“掌櫃的清閑,你就不怕外頭有人吃霸王餐?”宋平老練的燙壺泡茶,笑了笑:“沒事,外頭小二精著呢。來,嚐嚐,上好的龍井。”


    然後兩人就著月色喝茶,有一搭沒一搭的開著玩笑。渾身的疲勞消散大半。


    月色漸淡。食客吃得也差不多了。春蘭在後頭洗碗。跟宋平,老劉有說有笑的。突然外頭一頓喧嘩。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宋平暗叫不好,示意下老劉。趕緊就出去了。


    隻見幾張桌椅倒在地上,碎盤碎碗遍地都是,酒缸什麽的打碎的打碎,糟蹋的糟蹋。其中一人躺在地上打滾直叫喚。周圍剩下的食客也在嚷嚷:“出人命啦,這酒樓的東西不幹淨,吃出人命啦,大夥快走啊。”


    “快走快走……”接著食客都往門外擁,店裏一成陣混亂。宋平看著地上的人和朝門外有的食客,握緊了拳頭。他讓在門口一直說“客官客官,您別走啊,我們酒樓的菜沒問題。他們是成心找茬的,想訛人。”


    宋平見狀,心中便有了幾分數,讓店小二別去管他們。待客人走後。老劉讓店小二鎖上門。自己就守在門前。


    宋平看著滿屋狼藉,不禁心生怒火,一拳砸在屋牆上,留下一個凹坑。“好了,這會沒人了,你們二位是存心找茬的吧,說吧,你們想要什麽,誰讓你們來的。”


    “嘿嘿嘿,宋老板不愧是生意人。一眼就看穿了。沒錯。我們就是來找茬的,還有,我們老二已經迴去喊人了。至於要怎麽做,我相信你懂。”倒在地上的男人坐起身來。一臉得意的獰笑。


    宋平打量了這位置,店小二說確實有個人趁混亂跑了出去。看來這確實是萬興德雇來的。


    “那麽二位。我想知道,我這酒樓剛開業,這初來乍到的也沒得罪人。你們受誰指使來找我事的。想必不可能是自己要來的吧”宋平搬來凳子,雙手握拳放在腿上。


    “掌櫃的,我說事情沒那麽簡單吧。”老劉笑笑,給宋平使了個眼色。


    這可都讓那二人看見了。老大心一慌,暗叫不好。先前萬興德也說過要叫人調查他的底細。於是雇他們來故意找麻煩,這看老二都去這麽久了,怎麽打手還沒來。


    該不會自己當了案上的肉了吧。他越想越慌。腦門上爬滿汗珠,絲絲的癢。哼,一不做二不休,幹脆直街攤牌得了。


    “咳咳,宋老板。我們哥仨是被人雇來的。至於是誰,宋老板你這心裏應該是清楚的。你就老老實實把錢給了,不就都完事了嗎,來往皆為利,何必要受皮肉之苦呢。”老大爬起身來,一臉邪笑。旁邊的老三也在哈哈大笑。


    宋平聽了這話,看了這獰笑的臉。頓時熱血直湧上腦門,衝上前去,一把抓住老大。下身一用力,大手一掄。沒等老大反正過來。他就被砸在桌上。


    他胸口一陣刺痛,五髒撞上了六腑,一口濃血吐了出來。“啊疼啊,你特麽的敢打我!老三!動手!要了他狗命!”沒等他話說完,老三一個猛子衝過來,從腰身抽出一把匕首,直指宋平。


    宋平一把放手,轉過身來站定。左腿一伸。一閃,躲了過去。還沒完,隻見宋平抬去右腳,使出暗力,一腳踹中老三後背。


    “老劉,前門你看著點。小二哪去啦!怎麽不見人。”宋平一甩長褂,粗聲說道。但注意力卻在老三上。


    “噢,我讓他去辦件事了。放心,沒事。”老劉透過門縫,觀察外麵的情況。老劉是個老江湖,這種情況想必遇到過不少。


    老三看先手失利,又受了一腳。老三雖是個練家子。但看宋平的動作,他有點感覺,感覺宋平這人練過。但又不太確定。所以他決定再試試他。


    宋平,老三兩人對視。氣氛陷入寧靜。突然老三向後一躍,手從肋下飛出暗器。宋平一看是暗器,怕有毒。趕緊撕下布褂。布褂在宋平手下飛速旋轉,左腳後伸蹬地。上身用力,左右移動。將暗器擋掉。可惜布褂太大,擋住視線。


    老三在暗器飛出時就向宋平衝去,一拳盡出。宋平眉頭一皺,騰出左手,一把鉗住他的手腕。腳一抬,踹中老三小腹。老三受這一下,心裏一個哆嗦,自知不是對手。慌忙說:“看來宋老板是習過武。小弟甘拜下風。我也是受人指使,還請你放過小弟一馬。”


    “老三,你個廢物!連個廚子都打不過。廢物!廢物!”老大捂住傷口,氣惱的大吼。


    “哼,虧你還是個練家子。竟幹這種肮髒勾當。習武之人的臉都讓你這種人丟盡了。”宋平猛一用力,左腳頂住老三。將老三一把拽到牆根。


    “老大,他習過武。比我厲害多多了。我打不過他。你說怎麽辦吧。”老三耷拉著腦袋,哀聲說道。


    “老劉,來,把他們給綁了。”宋平啐了一口。整了整袖子。


    老劉三兩下把兩人綁在牆根。湊近宋平耳邊說:“掌櫃的,我看也差不多了。背後黑手也該登場了。”,“嗯,我也這麽覺著。老劉,來者不善,沒承想我是處處都讓人看不慣啊。你說該咋辦吧。”宋平忍不住苦笑。“掌櫃的,你可記著我那天寫的字?”老劉神秘的說。這把宋平弄糊塗了:“記得啊,咋啦。都這樣了還將計就計啊,我都顯露功夫了。”


    “哎,你就等著看吧。放寬心。”老劉笑著抽起了旱煙。經過這麽一鬧,三更雖過。可事情還沒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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