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居住的酒店,山河永存脫下帶有血漬的牛仔套,便匆忙間奔入衛生間。


    這是他一貫的作風,打完一場架以後,迴來便用熱水清洗身上的汙垢,這會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大概一刻鍾,洗完熱水澡的他,圍著浴巾悠悠走出衛生間,卻在抬頭之際,驚訝地發現房間的沙發上,赫然坐著位戴著眼鏡的短發姑娘。


    山河永存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如同見了不幹淨的東西一樣,他下意識要掀開圍在身上的浴巾,用40厘米的大棒驅趕魑魅魍魎。


    待定睛一瞧,才發現是熟人,不免露出不悅的表情,說道:


    “還好看清是你,不然將軍卸戰袍,弄死你!”


    短發姑娘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看著他,而清純的臉頰上,布滿冷峻的冰霜。


    她像一座冰雕似的冷漠無情。


    山河永存懶得理會,徑直地走向床頭,在床頭櫃上,拿起那半瓶可樂,擰開蓋子,小酌一口。


    接著,他靠在牆上,看向短發姑娘,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你去找他了?”短發姑娘隻是冷冷地問道。


    “去試了下他的身手,我給的評價是不堪一擊,但這小子的報複心很重,趁我解開結界進入虛弱時,搞偷襲,難道他不知道主修土元素的陣師,防禦力堪稱一絕嗎?”


    山河永存含笑說道。


    就結果而言,林以安的偷襲沒有成功,他在施展花式三劍的瞬間,被一堵高聳的土牆擋住了去路,這是山河永存擅長的防禦陣法。


    待林以安翻越土牆後,卻已然不見山河永存的人影,被偷襲一拳的惡氣隻能默默吞下。


    “我不想聽你聒噪,我需要你的解釋,你答應過我,不去找他的。”


    短發姑娘冷眼看著山河永存。


    山河永存訕笑道:“我去找他,是給他指一條明路,明天宇文家就要行動,他不去渾水摸魚,難道好處落入別人的口袋?”


    “能有什麽好處?你想把天書給他?那道具對他而言沒任何用處。”短發姑娘斜眼道。


    山河永存卻笑而不語。


    ……


    次日一早,林以安如期來到靈音閣,在門口的崗亭中找到金童,接著讓他領路前往孫姐姐的廂房。


    獨立的庭院,複古的大門,宛如來到古代女子的閨房門前。


    院中有花草,芬芳飄十裏。


    “孫姐姐在靈音閣的地位挺高呀!”站在庭院中的林以安感慨道。


    忽然便想起來,她是靈音閣的老三,自然地位超凡,擁有獨立的庭院也正常。


    身邊的金童卻驕傲道:“那是當然,孫姐姐是四階的陣師,她在閣中排行第三,是當之無愧的強者。”


    四階的靈者,在任何地方都是強者,但職業是陣師就另當別論,同階的陣師稍遜其他職業。


    林以安不免想到昨日遇見的陣師,他陣法凝聚出來的土牆真硬,一劍下去手被震得發麻。


    事實證明,陣師確實花裏胡哨,雖然被其他職業近身時,有一套被帶走的風險,但他們操控五行的陣法,有百種拉開距離的辦法。


    直到最後,林以安也沒如願報那一拳的仇。


    這時,又聽金童悠悠說道:“咱們靈音閣和其他宗門不同,咱們沒有長老在閣中瞎指揮,全是年輕一輩的靈者,大部分成員都是女性靈者呢!”


    所以你才身在福中不知福嗎?林以安好奇道:“難道一個長老都沒有嗎?”


    他記得靈者的等級越高,壽元越長,尤其是踏入超凡境界後,三四百年的壽命綽綽有餘。


    四方會議的大部分長老,都是自秘境開放起,一直活到現在的老妖怪。


    金童說道:“當然有長老啊,但都被閣主趕到了京城,除孫長老在四方會議任職,其他長老是在那裏安享晚年。”


    這話怎麽聽著怪怪的?林以安大概知道靈音閣為何沒有長老了。


    連男性的靈者也少見,更別提那群老家夥們,閣主是個好女色的人啊!


    隨即,林以安迴歸正事,向金童告別道:“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去找孫姐姐辦正事了。”


    正經的事。


    林以安來靈音閣的目的很單純,其一是完成和青年的約定,其二是向孫姐姐坦白昨天的遭遇,當然會隱瞞兵災武器的信息。


    畢竟星期五晚上的邪氣,是黑刀極陰爆發的。


    雖然孫姐姐有意袒護自己,但真把此事擺在明麵上,以四方會議對墮落靈者的態度,他第一個被清算。


    或許還有另一個結果,就是兵災武器被沒收。


    如同天元使者昨天講述的那事,名不見經傳的靈者使用兵災武器,造成上百人被邪氣侵蝕理智,林以安打從內心畏懼極陰,但此刀的特殊技能又過於強大。


    在一階等級的情況下,足以硬剛三階的靈者。


    上次純粹是運氣好,刀靈幫忙收斂邪氣,下次再使用極陰時,恐怕就沒這般好運。


    在五嶽山的天池時,極陰為何主動吸取靈氣?這完全違背常理啊!林以安到現在也沒弄清這個問題。


    “大哥哥,孫姐姐不在屋裏,她大早上就出去了。”


    思緒間,身後傳來金童稚嫩的聲音。


    林以安頓時駐足,狐疑地迴頭看向金童:“那……你為什麽還要帶我過來?”


    “你隻問了孫姐姐的住處,又沒問她在不在,我自然就帶你過來呀!”


    金童抬起烏黑的眼眸,一臉認真的表情。


    特麽的……真想一巴掌拍你迴秘境!林以安忍住衝動,誇讚道:


    “你可真是頂級理解,讓你當門童都委屈你了。”


    金童是道具凝聚出來的靈體,雖然在人類世界生活數載,但他的智力依舊停留在孩童水平,對於調侃的話一律不懂。


    他自豪地說道:“我是靈音閣的一份子,守住家門是我的職責所在。”


    “……”


    林以安無語,也懶得和他爭論,又重新迴到他身邊,道:“算了算了,我還是迴家好了。”


    金童卻建議道:“如果你有急事的話,找童姐姐也一樣,她現在就在閣中。”


    林以安記得這位童姐姐,是靈音閣的二把手,相當於在其他宗門裏的大師兄,地位僅次於閣主和長老。


    但我是孫姐姐的人,和這位童姐不熟,也沒必要接觸的……林以安堅定不移地站好隊,擺手說道:


    “不用,我打電話說也一樣。”


    “誒?既然能打電話說,為何你要來趟靈音閣?”金童詫異地嘀咕道。


    就你話多?林以安不解釋,兩人又原路返迴。


    一路上,金童像個聒噪的小朋友,喋喋不休地講著靈音閣的趣事。


    林以安饒有興致地聆聽著。


    這位童姐是除楚瑤閣主外,在閣中戰力最強的靈者,她是四階等級的刀客,卻擁有一把神級武器,一把焚天煮海的赤紅斬刀。


    孫姐姐也是四階的陣師,但戰力不及她半分,是名副其實挨打要站好的人。


    所以,孫慧麗經常被童姐欺負。


    “我覺得她們兩人的關係,沒你說的那麽緊張,倒像是相親相殺的好姐妹。”


    聽完金童的敘述,林以安給出自己的看法,他隻覺得這是兩個人的相處方式。


    但不懂成語的金童,抬起碩大的眼眸,問:“相親相殺是什麽意思?”


    林以安微笑道:“你不用知道是什麽意思,隻用知道她們是關係要好的姐妹就行。”


    金童微微皺起眉頭,呢喃道:“為什麽相愛的人,要相殺呢?”


    他的小腦袋瓜子,容不下這般複雜的問題。


    這時。


    “叮”的一聲,微信提示聲響起,林以安急忙拿出手機查看,是上官家的小姑娘發的消息。


    “林哥,你是在靈音閣嗎?我們中午靈音閣見[可愛的兔子表情包]。”


    小姑娘轉性用這麽可愛的表情包?林以安腦補出既霸道又可愛的小姑娘,當然想也知道不是她的風格。


    一定是蘇家的小姑娘發的消息。林以安快速迴了個“好”,便將手機收入口袋中。


    如果在靈音閣相見,那現在還不能迴家,隻能在這裏待到她們過來。


    於是,林以安低頭看向小短腿的金童,鄭重道:“我現在不迴去了,中午有朋友要過來,你陪我到閣中溜達?”


    靈音閣實在是太大,一不小心便會迷路,他至今也沒好好領略此處的美麗風景。


    “誒?但我今天要在門口值班呢!”金童頗為苦惱。


    他和玉女都是道具凝聚出來的靈體,但兩人在閣中的分工不同,玉女主要服侍在閣主身邊,其他人有需要會另外安排她。


    而金童不同,他是可愛的小男孩,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最近閣中的人手不夠,他得在門口的崗亭裏值班。


    金童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當即想出解決的辦法,說道:“我讓玉女陪你如何?”


    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望來時,林以安果斷地拒絕道:


    “不必麻煩玉女,你工作你的,我到你工作的地方,休息一會,昨晚打遊戲太晚,沒睡好。”


    金童值班的地方,空間很大,相當於半個單人間,裏麵的家具一應俱全。


    兩人迴到大門口的崗亭內。


    這時,幫金童頂班的賀姓小姐姐,當即嬉笑著離開,臨走時,不忘在金童的小臉上揉搓兩下。


    大概女孩子都喜歡小幼崽吧……林以安默默躺到沙發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出頭,距離午時還有好幾個小時。


    這點時間用來小睡會正好!於是,閉上雙眼,稍作休息。


    金童不是個吵鬧的孩子,他在崗亭值班,有手機打發時間就行,畢竟作為靈體的他,用不著吃飯喝水睡覺。


    這樣便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


    上午十點。


    市中心醫院發生恐怖襲擊,七名三階靈者闖入住院部大樓,將裏麵的醫生和病人控製,接著指名道姓要見靈音閣的童一。


    十點十分,宇文徒來到靈音閣,玉女領他到閣主的房間。


    宇文徒坐在矮桌前,向屏風後的閣主說明來意:


    “天書被月神分為上下兩卷,我們已經找到上卷,確實是在天元使者的手上。”


    “嗯,我知道了。”楚瑤閣主淡淡地迴應。


    她對天書這件道具一直興趣不大,也放縱著宇文家在潛城市胡來,但隻要不觸及到底線,她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畢竟牽扯到宇文家的內部鬥爭,她一個宗門的閣主也不好插手,索性就徹底不管。


    “但下卷不知所蹤。”


    宇文徒解釋道,同時他的目光在房間內四處遊蕩。


    如同古代的閨房,複古的家具隨處可見,但宇文徒要找的東西很特殊,當他看向屏風後身姿婀娜的楚瑤閣主時,忽然瞳孔微微收縮。


    “閣主,孫長老在四方會議占一席位,您可以說服他支持我們宇文家,競選空著的那個席位嗎?”


    “靈音閣不參與任何紛爭,孫長老也將保持中立。”楚瑤閣主依舊冷若冰霜。


    宇文徒卻道:“煙雨樓丟失的兩件道具,其中一件被靈音閣迴收,另一件正好落入我手中,我願意無償獻給閣主。”


    道具的稀有性僅次於神級武器,每一件道具都擁有無法估量的價值,如果兩件道具一同歸還煙雨樓,將收獲潑天的人情。


    “不用,靈音閣不需要煙雨樓的人情。”


    但是,楚瑤閣主依然不改想法。


    宇文徒卻自顧自地說道:“您應該知道,另一件道具名為‘天幻神覺‘,隻要滿足條件,超凡境界以下的靈者,都會被拉入幻境中。”


    包括六階的靈者也會被拉入幻境中。


    但要滿足道具發動的條件,首先是在道具的範圍內,當然如此恐怖的道具,範圍肯定不會很廣闊,隻有半米的距離。


    其次是使用者的等級,如果是六階靈者使用此道具,基本上處於不敗的地位,除超凡的靈者以外,任何人都會被拉入幻境中。


    時間是一刻鍾。


    但使用者的等級越低,對高階靈者的影響越小,大概是相隔一階的等級,影響的時間減少五分鍾。


    最後便是道具的代價,使用此道具後的兩小時,會讓使用者神經錯亂,半個小時便能恢複。


    “煙雨樓的樓主,曾憑這個道具,一人鏖戰兩名六階靈者,最終將他們斬於刀下。”


    說著,宇文徒便從靈器中拿出此道具,是一顆詭異又邪魅的眼球,黑色的瞳孔仿佛無死角地注視著四周。


    他將道具放在矮桌上,接著又問道:“閣主,您聽過芥子須彌嗎?”


    頓時,楚瑤閣主睜開雙眼,屏風後的她,唿吸略微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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