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捧著牌子眉開眼笑了。「請請請,快請進。」態度馬上轉變,將兩人迎進屋子。


    義明日訝然,一塊破牌子而已,居然這麽有用?


    「來吧來吧,這鍋麵都歸你們,吃不夠我再煮。」大漢立刻端來兩碗熱騰騰的麵擺在他們麵前。


    兩人已經餓了一整天,這會顧不得形象禮節,各自端過碗大口吃起來,也不知是餓過頭還是怎地,竟覺得這碗麵是人間最美味的東西,然而事實上,這碗麵裏除了一點肉末細蔥外,什麽也沒有,十足的清湯掛麵。


    吃飽喝足後,大漢又過來了。「兩位今晚要睡的地方,我給你們準備好了,待會就可直接入睡了。」


    「多謝兄台了。」他感激的道謝。


    「嗯,隨我來吧。」大漢領他們到後院一間破舊的小房間裏。


    「這屋子怎麽又髒又臭,沒別的房間了嗎?」義明日見了立刻嫌棄起來。


    「別的房間?你真當老子這裏是客棧嗎?!沒了,就這間,看你愛住不住!」大漢怒說。


    她忍不住怒火中燒,這人既罵她乞丐,又這般無禮於她,這要是在宮裏,她早命人將他拉出去砍頭了!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


    「住,咱們住!」東方清平立即打斷她的話。


    「哼,要不是看在你那塊牌子,我這張床還不想讓給你們睡!」言下之意,這間房原本是他的。


    「呃,真是多謝兄台相讓了,不過……這床隻有一張,能否……」


    「你們不是夫妻嗎,一起睡有什麽關係?」他見他們同行,以為是私奔情侶,要不就是外出迷路的夫妻。


    一見被誤會,義明日馬上要澄清。「我們當然不是——」


    「我們當然是夫妻,不過我娘子睡癖不好,習慣獨睡。」東方清平又摀了她的嘴,不讓她說話。


    她氣炸了,這已是他第二次摀她的嘴,簡直放肆到極點,她一惱,從他腰間狠狠地捏下去。


    他忍痛攏眉,低聲對她說:「你不做我娘子,難道敢一個人睡嗎?」他提醒她,出門在外,這人又長得兇神惡煞,她若敢獨自一人睡,那他也沒意見。


    她一聽,登時住了嘴,不再囉唆了,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同意了他的話。


    但心裏依舊不舒坦,憑什麽說她睡癖不好,要找理由不會說他自己嗎?


    「誰說我睡癖不好,是你的打唿聲嚇人吧,哼!」她迴敬的說。


    「是是是,是我鼾聲恐怖,不關娘子的事。」


    「老子管你們睡癖不好還是打唿嚇人,這房間隻有一間,床也隻有一張,你們若不滿意,盡管滾!」大漢說翻臉就翻瞼。


    兩人對視一眼,這方圓數裏內隻有這一個獵戶,離開這裏,他們壓根無處棲身,隻能忍氣吞聲。


    「我們困了,這就要睡下了,兄台請了。」他忙笑著將人請出去,這裏再破再臭,兩人還是得窩著,嫌棄不得。


    大漢這才哼著鼻子出去。


    大漢一走後,兩人眼珠子各自朝唯一的一張床轉了轉。


    「這床是我的!」義明日先撲上床去,先聲奪人。


    東方清平瞪著她,微諷的說:「小日姑娘好身手,方才那速度在下還真認不出與先前要人背的是同一個人。」


    她舒服地躺在床上。「你是男人嗎?是男人就不該跟女人爭。」她不屑的睨他。


    「在下沒要跟你爭。」


    「那方才你那諷刺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讓你淑女些,這床我剛才看見了隻蟲在爬,不過想動手替你清蟲,可你動作這麽快,想必那隻蟲已經教你的小臀壓成肉餅了吧。」


    她一聽,火燒屁股似的跳下來,往床上一看,果然有條蜈蚣在床上,而且已經扁了。


    他上前去,優雅的將已經不幸喪生的蜈蚣拎到她麵前。「如何?我是不是男人?」


    「是男人……」她俏臉整個漲紅了。


    「嗯,蟲沒了,你睡吧。」他讓她睡床,自己走開了。


    「喂,你不睡床要睡哪?」她問。


    「在下坐在椅子上打噸即可,你盡管睡,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她這時才覺得慚愧,雖然對他頗嫌棄,但這人怎麽說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當初他若不多管閑事的出手相救,也不會與她一同落入這窘境中。


    「這個……隻要你安分,我床可以分你一半睡,你不用痛苦難受的去睡硬椅子。」


    他瞧向她。「這不好吧,恐怕會壞了小日姑娘的名節。」


    「算了吧,本公……本姑娘才不在乎什麽名節,況且這裏又沒別人,之後咱們誰也別提這段,自然也不會有什麽非議傳出去。」她大方的說,壓根忘了先前還打算脫困後要找人追殺他。


    「這樣啊……既然小日姑娘這麽說,那在下就不客氣了。」他快速走過來,身子一挪,在她身旁躺下。


    而他也安分守己,雙手交叉橫貼胸前,不到須臾,已經唿唿大睡了。


    聽見他入睡的鼾聲,義明日不由得傻眼。這家夥不是說要保護她嗎?這睡得跟豬一樣,是能幹什麽?!


    果然是個沒用的男人!


    這句沒用的男人,在這一整天裏,她已經在肚裏不知罵了幾十次了。


    義明日不知睡了多久,覺得臉有點癢,伸手抓了抓,還是癢,不舒服地睜開眼,發現原來有一撮頭發在她鼻尖亂竄,才會搔得她難受。


    她伸手去將頭發撥開時,赫然僵住,因為……


    圓圓大大的眼珠子輕輕往身下轉,自己雙手抱著的是副男人的身軀,而自己的腿兒勾著的是男人的腰,自己的臉就貼在男人的胸膛上,那撮頭發不是自己的,是男人的!


    她猛然驚跳起來,動作過大,驚醒了男人。


    「發生什麽事了?」東方清平嚇了一跳。


    「你……我……」


    「公主,奴才們救駕來遲,請公主恕罪!」


    「公子,手下們護主不力,讓您受難了!」


    忽然兩道聲音同時傳進他們耳裏,兩人聞聲轉頭看去。


    此時小小房間內擠滿了人,而兩群人馬就分據在床邊,見他們醒來,齊齊跪下。


    兩人驚喜,自己的人這麽快就找到他們了!


    但這喜色隻維持了須臾,就想起兩人此刻同床共眠之事,霎時慌張迅速的往兩旁退去,義明日占著床頭,東方清平窩在床尾,這時瞧對方就活像是會燙死人的烙鐵。


    盡管兩人已快速「拆夥」,但先前同床的樣子已讓兩方人馬瞧得一清二楚,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公子俠義心腸為救人犯險,所幸福大命大,平安無事,手下們這就護送公子迴去!」武雄忙要伺候主子離開。開玩笑,與公子同睡了一晚的人可是惡名昭彰的射日公主,萬一對方因此賴上公子,那可就慘了,他們並不想未來的主母是頭母老虎。他趕緊遞上鞋,不等主子穿妥,拉著他就要跑。


    「慢著,經過昨夜,你們這就想走?!」來接義明日的護衛將人攔住,顯然不肯罷休。


    「昨夜怎麽了?不就落難一夜,互取溫暖,克難度過罷了,哪有什麽事?」武雄不滿的對眼前的人道。


    「公主金枝玉葉,豈容你們壞了清白!」這人連刀都亮出來了。


    武雄臉色一變。「論清白,是公主壞公子清白吧?咱們進房時你也看見了,是公主纏著公子不放的,而公子的雙手雙腳都如正人君子般規矩的放在自己身上。」


    「瞎眼的是你,你怎不說你家公子的嘴貼在公主的額上,公主鳳額清貴,哪容玷汙!」


    這話說得武雄略略語塞了,轉向自家公子問道:「公子……那是親了嗎?」


    「有嗎?我的唇是貼著她的額的嗎……」東方清平一副不記得的樣子。


    對方臉黑了。「你打算不認帳?!」


    「認,認認認,該認就認,在下絕不推諉。」


    武雄一聽,心急如焚。「公子,萬萬不可,您不要忘了,她是「聞名遐邇」的射日公主啊!」他提醒主子別犯傻,這事絕不能擔下。


    「對了,你真是射日的攝政公主?」說到此,東方清平問向還坐在床頭,像是在惱什麽的義明日。


    「沒錯,本公主便是義明日。」她正陷入懊惱中,昨夜怎就睡死了,平白讓人占便宜。


    這會他問起她的身分立刻鳳儀萬千的頷首承認,隻可惜她一身狼狽破爛,處的地方又是破床,那氣勢活生生被滅得一塌糊塗。


    東方清平見狀忍住笑,給足麵子沒真笑出來讓她發糗。


    「那真是久仰久仰了,昨夜是在下不盡責,沒能清醒著盡到保衛公主的責任,不過你的人既然來了,在下便能放心離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蛇蠍代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淺草茉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淺草茉莉並收藏蛇蠍代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