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樣的相處情形很常見,尹承離得遠,不知他們又說了什麽,但看到一個女子會對一個男子如此不顧閨儀的翻白眼,應該是兩心相屬了。


    「這是什麽地圖?」


    尹承還發現了一件怪異的事,那就是葉芝浩做事不會瞞著尹常歡,一般怎會讓姑娘介入商事政事的商議,但葉芝浩似乎也挺重視尹常歡的意見。


    也是,三妹妹如此聰明巧慧,以前在宮中他們不熟,但是自從出宮後,他住在開國侯府,葉芝浩與尹常歡常有對不同事務的爭辯與討論,他這才明白,他的眼界才智甚至連尹常歡的一成都不到,更別說及得上葉芝浩了。


    他愧疚極了,也覺得自己不成材極了,因此更是拚命直追,在葉芝浩身邊更認真學習,當他學得愈多,就愈覺得以前的自己在宮中的心態十分可笑。


    三妹妹說得沒錯,天下如此之大,繩索早已去除,隻是自己完全不知,等到自己知曉時,投入這個大千世界,才明白無限與遼闊。


    他還年輕,這份體悟來得並不晚,他衷心感謝三妹妹給了他這個在葉芝浩身邊學習的機會,也私心認為三妹妹的未來良人非葉芝浩莫屬。


    葉芝浩迴答她的問題,「塞外,我們想進塞外的藥材,這次要派尹承與他舅父過去探路,等生意談成、商路開通後,就等於是我們這邊壟斷了。」


    「去那麽遠?」


    尹承跟舅父廖先化學武,如今身子骨壯實了不少,這次的創舉就是因為廖先化過去在北關待了很久,有人脈、有門路、熟地形,才敢有的奇想。


    尹承渴望的道:「我也想看看天地究竟有多壯闊美麗!」


    幾日後,尹常歡送走了尹承,廖先化拍胸脯說他會好好保護尹承,而且他躲了官兵那麽久,還是有些能耐的。


    葉芝浩朝尹常歡微一點頭,代表他說的是真的,有葉芝浩保證,尹常歡相信了七分,隻願他們這一行平安無事。


    而廖先化與她都對那迭血書的事心照不宣,呈上後興和帝從未提起過,處在這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廖先化似乎也早看開了,隻要尹承活著,廖家的血脈還留存,他就心滿意足,也覺得對亡姊有了交代,他原本就挺樂天的,現今知道自己的外甥沒死,那是每日都樂嗬嗬的。


    目送他們出發後,葉芝浩過了好一會才道:「走吧,你手好冷。」


    真是一個死色狼,感傷之下沒注意,竟被他握了好久的手。


    尹常歡想要甩開他的手,就見他眼中滿是憂慮。


    「我很擔心你。」


    她一抬眼,與他帶著憂慮的眼神觸及。


    「我感覺情況很不對,你知道牛市到頂端的時候就是熊市上揚的時候,而熊市上揚,崩跌不過是剛開始,有人利用賢妃有孕布下天羅地網,我們卻不知敵人在哪裏,也不知道敵人用的是什麽陷阱。」


    葉芝浩說的是股市用語,牛市是代表行情上漲的市場,熊市則相反,其實葉芝浩的話更簡單的來說,叫物極必反、盛極而衰。現今永寧宮的四皇子尚未生下,禮卻送滿永寧宮,這不是件好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多加注意。」賢妃這一胎,她一定會小心護住。


    尹常歡才進永寧宮,就發現永寧宮出奇的肅靜,隻有剌耳的哭聲不停響起,而跪在下頭哭泣的竟是朱嬤嬤與五公主尹常安。


    興和帝臉色很難看,賢妃則是滿臉蒼白,尹密坐在下首,神色陰晴不定。


    一個太醫嚐了嚐翻倒在地上的燕窩,這才凝重道:「萬幸娘娘未入口,這是落胎藥,毒性極強,喝了後恐怕一屍兩命。」


    朱嬤嬤聞言大驚,撲上來追打太醫,卻被守衛攔住,她哭叫道:「你個喪良心的,怎敢這般害我,我給娘娘吃的明明是……明明隻是瀉藥而已,拉個兩天就是了,不妨害胎兒的。」


    尹常安聞言直接坐倒在地,她身邊的人做了危害賢妃娘娘的事,她也逃不了罪責,而這一段話等於朱嬤嬤承認了藥是她下的,也幸好自己與嬤嬤相熟,見她今日捧上燕窩時臉色不對勁,這才打落燕窩。


    賢妃身邊的人已換了一批,這一批全是忠心護主的,立刻察覺情形不對,於是叫來太醫,最後連興和帝也驚動了。


    「嬤嬤,為何你要這麽做?」尹常安心冷了下來,幾乎不敢去看這些日子對自己那般好的賢妃臉色,隻能心灰意冷的問身邊的老婦。


    朱嬤嬤痛哭流涕的說出滿腔怨言,「老奴就是替五公主不值,自從有了四皇子後,五公主鬱鬱寡歡,心裏不痛快,老奴都看在眼裏,三公主開始挑您的剌,娘娘也不把您看在眼裏,咱們不住永寧宮了,他們全都欺侮年幼的五公主……」


    她還未講完,尹密便跳起來厲喝,「你這個老糊塗給我閉嘴!娘娘與三姊姊待我等赤誠關愛,密與常安幼年失母,被宮人欺辱,是誰給我們出氣的!」


    朱嬤嬤因自覺背靠麗春宮而有了底氣,豁出去道:「三公主與賢妃娘娘什麽也沒做,貴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好心人,她在老奴麵前杖斃了那些以前欺辱五公主的可惡宮人,還說要接五公主到麗春宮記在她的名下,以後齊國公也是五公主的外祖家了,這才是真正的好心人,一片赤誠之心。」


    尹密誘導朱嬤嬤說出貴妃的盤算便安靜的坐下,朱嬤嬤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


    若是隻讓她說前半段,興和帝就該懷疑賢妃與三姊姊苛待他們,但朱嬤嬤一講出下半段,明眼人一聽就知是貴妃的算計,她管理後官那麽久,以前不懲治那些宮人,現今才懲治,不過是為了騙騙這愚蠢的老婦而已。


    興和帝對尹密的手段不由得高看一眼,這孩子才幾歲就能有這樣的處事智慧。


    「嬤嬤,藥是誰給的?」


    尹常安雪白的臉上失去血色,朱嬤嬤想去抱她,卻被她冷冷的打落手,這才不安害怕的道:「就是宮裏的曾嬤嬤,她說上次有個宮女欺負她,她就讓她拉了兩天肚子,若是我有想要懲戒的人也可以照這樣辦。」


    興和帝一個眼神,侍衛頭子出去沒多久就迴報,「曾嬤嬤失足落入水井,今早屍身剛被發現。」


    這是殺人滅口了,尹常安心如死灰,連向來嬌軟的聲音也充滿了頹喪,「嬤嬤,已經死無對證,而你口裏的瀉藥是落胎藥,誰會信是死掉的曾嬤嬤給你的藥?若有人懷疑是我給的也成呀……」


    朱嬤嬤急了,五公主怎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公主您怎麽這麽說,您年紀小,去哪兒拿毒藥?麗春宮的貴妃娘娘與喬嬤嬤說過,咱們都能去麗春宮,貴妃娘娘深明大義,一定會幫我們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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