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說不出話來,是呀,這事隻在後宮傳,為何會鬧得全朝都知曉?


    這些時日,尹常歡已弄清了這後宮的關係。


    興和帝並不好色,也算勵精圖治,簡而言之,是有點工作狂的個性,後宮來得並不勤,隻不過後宮的女人爭氣,在皇帝來得不勤的情況下,依然一個個肚子圓滾的拚出生率。


    連她在內有五個公主、三個皇子,公主以貴妃的女兒四公主最尊貴,皇子也以貴妃的兒子二皇子最被看好能得到太子之位。


    也因為興和帝不好色,宮內封妃的竟然隻有兩位,自家娘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貴妃之下,最尊貴的就是賢妃了。


    所以賢妃與三公主其實拿了滿手好牌,那為什麽原主後來會死得那麽慘,一手好牌卻滿盤皆輸,尹常歡也不懂。


    但她也不必知道,她隻要能護得賢妃圓滿就好,這不隻是原主的心願,更因為賢妃是如此好的一位母親,她對自己好,自己也會湧泉以報。


    而她也可以理解貴妃的作法,一山不容二虎,這後宮隻能有一個真正的主人,所以貴妃迫不及待舉起屠刀向著宮中除了自己以外的妃子——賢妃,就是想清楚的告訴後宮中的每一個人,她才是真正的後宮之主。


    但尹常歡想問的是,這後宮這麽大,真的容不下一個賢妃嗎?


    自家母妃往日不算特別受寵,她個性和善又有點軟弱,隻想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唯一的心願也不過是希望女兒平安,嫁一個可心的人而已,這樣溫柔和善的人,貴妃也要步步進逼?


    什麽玩意兒!人家過自己的小日子是哪點礙著你,她偏要趕盡殺絕,這不是逼得人家造反嗎?


    嗬嗬嗬,那就反給你看!


    「母妃,您不必擔心,我會沒事的。」


    賢妃憂愁道:「傻女兒,什麽不用擔心,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娘隻希望你好好的。」


    「母妃,應該是養我一百歲,就要憂慮一百歲才對啊,您少算一年了。」


    噗哧一聲,賢妃笑了出來,「你這孩子盡說笑話。」


    「母妃,您得多笑笑,您笑起來多美啊,我若是男子,隻怕都要愛上您了。」


    賢妃臉色轉紅,啐她道:「沒個正經,說什麽瘋話。」


    「這不是瘋話,是正經話,再正經不過了,母妃實在長得太漂亮了。」


    賢妃輕捶了她一下,她嘻嘻哈哈的避過,讓賢妃也忍不住笑了。


    尹常歡嘻皮笑臉的舉止讓賢妃因青雲的話而憂鬱的心情立時一散,但是這個打擊卻也讓她午夜夢迴時思索許多。


    隻可惜有良心的人雖多,但想爭功的人也不少。


    「三公主,你一介女流之輩,妄進太和殿議論政事,你可知罪?」


    興和帝坐在上頭臉色難看,而這第一個跳出來、留著短須的尖嘴猴腮男,他淘淘不絕的說:「《尚書》有雲:『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從前朝以來,後宮幹政便是罪狀,三公主你可認罪?」


    他意氣風發,渾身散發誌得意滿的氣息,隻覺就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捏死她就像捏死一隻小螞蟻似的,不自覺露出」副小人得誌的模樣,隻差沒仰天長歎、惺惺作態的說這份功勞也太好拿了吧?


    尹常歡雙手放在裙旁,一副乖乖女學生聽訓導主任訓話的樣子,對她任何引經據典的指桑罵魂,她都眨著明亮水潤、閃閃發光的大眼睛,裏頭帶著一抹懵懵懂懂的笑意,安靜的聽著。


    對方講得口沫橫飛,她聽得搖頭晃腦,尖嘴猴腮男見她無話可說,還笑得像罵的人不是她,他心中輕蔑,連興和帝他都敢罵了,更何況一個小丫頭片子。


    這不是她的錯,怪隻怪她不是貴妃的種,她自己不找個好肚皮投生就罷了,還得罪了貴妃,不拿她開刀又能拿誰開涮呢?


    人一出生命就注定了,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有人看不下去也跳了出來,是個圓頭大臉、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漢,身上穿著武人的衣衫,開口怒道:「鄭俊亦,你不要太過分,三公主進了太和殿又如何?她一個小孩子家家,豈有什麽見識能議論朝政,又跟後宮幹政有什麽關係?」


    這兩人顯見是不對盤的,鄭俊亦冷哼一聲,「無知莽夫,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鄭某不跟你一般見識,有這樣粗魯不文的爹親,怪不得能養出個沒知沒識、拋頭露麵、不守婦道的女兒。」


    鄭俊亦剛說完,圓頭大臉的男子就怒吼著衝過去,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鄭俊亦沒想過他竟敢在太和殿上行兇,哀叫一聲滾倒在地,眾人頓時驚慌失措,不少人知曉圓頭大臉的男子脾氣本就火爆,立刻就上前拉開他。


    鄭俊亦爬起後,大概吃了這一拳有所畏懼,彎著腰躲到離男子最遠的一處,見他被人拉住,自己也安全了,立刻又開口一陣噴——


    「怎樣?你劉大德的女兒做得,我就說不得?一個女兒沒用,嫁過來幾年連個蛋都下不了,我鄭家可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她,隻求能生個男孫,這樣有錯嗎?另一個女兒成日扮成男子混在軍營中,一點溫柔嫻淑的氣質都沒有,根本就不像個姑娘家,這樣的家風還想叫我兒子和離?呸,休了她就是給她恩惠了,真是異想天開!」


    他們愈說愈不象話,兩人是結親結成仇,興和帝怒道:「都住嘴!」


    鄭俊亦悻悻然的閉嘴,摸著臉上腫痛的傷,走迴原本的位置,又想對尹常歡趁勝追擊。尹常歡不讓他有開口機會,轉身對著興和帝道:「兒臣剛聽了半日,聽不出兒臣何罪之有,倒是聽到東家長西家短。」


    鄭俊亦臉上一紅,剛才實在太氣了,不小心說出了一些有的沒的,這三公主莫非暗示自己嘴碎?他再次跳出來,覺得隻要拿下三公主,這次首功就是他的了,到時齊國公也會高看他一眼。


    「三公主,妄進太和殿,至今你還不認罪?」


    看他臉腫得像豬頭,尹常歡格格一笑,白嫩嫩的指頭比著他道:「我進太和殿是因為想念父皇,擔憂父皇國事繁忙太過操勞,跟政事有什麽關係?」


    她這一笑百媚頓生,天真活潑又可愛,興和帝心裏柔軟一大半,眼神也放軟,隻想著該怎麽讓她從這一灘渾水裏脫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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