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常見野馬群,常見牧人馴馬,而若是、阿黛和完顏晉所見到的那兩個“馴馬人”,卻是這般不同!


    那兩個人,是漢人,一著灰、一著青。後來他們自然識得了,灰的是雲初定,青的是沈一白——當時卻被他們的騎技驚著。


    雲初定所騎之馬正是野馬群之首。他三人在草原上長大,了解馬性,知道頭馬在整群馬中性子最烈、最為強悍,便是最好的牧人也未必能馴服,而看那馬的情形,雲初定竟是很輕鬆地駕馭了它。


    來不及多讚歎,整群的野馬從身邊奔過,更讓人驚奇的一幅出現了!


    沈一白也騎著馬,但他騎的不是一匹馬,而是四匹馬!前二匹,後二匹——他以長索為韁,套住了那四匹野馬。


    那四匹野馬顯然野性未褪、卻被沈一白製得服服貼貼。他在後二匹馬背上往複跳躍,便如駕著一部戰車,又或者,像是騎著一頭十六隻蹄子的畜-生,橫衝直撞地向雲初定奔過去!


    多年以後,若是熟習兵法、常年實戰,迴想當年,才搞明白這二人是把野馬當作士兵,演練了一番連環甲馬的戰鬥。


    草原上常見的逐馬遊戲,由這兩個人玩起來,竟然這麽高深又瀟灑!


    無怪三人都傻在當地,無怪阿黛當時便為沈一白傾倒。


    在草原上,幾乎所有的青年才俊都曾特地到阿黛的麵前表現過自己的出色,以期奪得佳人青睞。但是,那麽多的青年才俊,卻沒有哪個像沈一白那樣瀟灑又多才。


    也是,沈一白的出色,豈是所謂的青年才俊能比擬?


    當與雲初定的戰鬥停止。沈一白發現了在邊上觀戰的三個年輕人,於是友好地笑了一笑。這一笑,叫阿黛的目光中生出了火。


    完顏晉眼睜睜看見阿黛雙目中生出濃烈的火焰。又是黯然又是不甘。他也想做她眼中的英雄!他也想讓她的眼中生火!可是非常明顯,他不是沈一白的對手。


    於是他選擇向雲初定挑戰。至少雲初定馴服的野馬之首。他自信也能馴服。


    但若是沒讓完顏晉動手。說是心癢也罷,說是預見到完顏晉打不過雲初定也罷,總歸,是他若是向雲初定下了戰書,而非完顏晉。


    彼時他有自信能戰勝雲初定。


    可結局竟然是他敗了,敗得十分狼狽。


    那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戰。確實也沒能想到,此後的十年,他們幾乎是從未休止地爭鬥較勁。直到此刻。


    此刻,他們能決出最終的勝負麽?


    誰也不知道。


    陷在迴憶裏的兩個人,陷在迷霧裏的兩個人;又再同時說話。


    這一迴,雲初定問的是:“完顏晉……”


    若是問的則是:“沈一白……”


    他們都避開了阿黛,因為阿黛的部分,他們都十分清楚。


    阿黛長得一點都不像綠岫,不管不顧的性子卻很像。若是敗於雲初定之手,她不管;完顏晉滿臉不高興,她不顧。她竟然在當天夜裏,避開完顏晉和若是。悄悄地走進了薩滿教的聖地。


    沈一白原是想要擺脫她白天裏不依不饒的追問,才說他們住在聖地深處。誰知她沒有知難而退,反而越界而來。而這麽巧。諾大的聖地,她居然一下就找到了他們。


    也許,一切都隻能歸結於“命運”二字。


    沈一白與雲初定正在對飲暢談。


    阿黛來之前精心地打扮過,本就是美麗的少女,此刻更顯清麗嬌憨。她滿臉帶著希望,在月下緩步走來,沈一白握著酒袋的手頓了頓,神色中帶了一絲恍惚。雲初定知道,沈一白每每說到他的妻子時。才會有這種恍惚。


    他的妻子遠在他來的那個時空。他想盡辦法、借助沈園至寶九轉靈珠之力在各個時空中穿梭旅行,見過人世滄桑、被別人所愛、也為某人動過心——卻無法迴不到最初的地方。


    沈一白的恍惚隻有一瞬。他突然一把摟住了雲初定。雲初定措手不及,不過他確實已經習慣這位他十分佩服的兄弟的莫名舉動。


    兩個男人摟得親近得不像話。於是阿黛因為看到沈一白而微微興奮的臉僵住了。


    沒等阿黛鼓足勇氣表白,沈一白說:“對不起啊,我喜歡的是男人。雲初定不隻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好基友!”


    雲初定的臉當即黑了,天底下也就隻有沈一白能把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當成堂而皇之的理由來拒絕一位美女吧!


    不過,這理由實在見效很顯著。後來沈一白說,這是他從某時空某位遭遇死不離婚前妻的人那裏學來的。


    阿黛失魂落魄地走了。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走進聖地,她甚至做好了受真神責懲的準備。而沈一白沒有說她不好,沒有說他們不合適,也沒有說他不喜歡她。他說,他喜歡……男人!這比其他的任何理由都要難以接受。這不是輕視,近乎於羞辱。


    三天後,第二個人闖進了聖地:是完顏晉。


    這一位闖進來時,雲初定與沈一白正在對劍。


    完顏晉天生神力,所用武刃奇特之極,乃是一具獨臂銅人。他一見沈一白,就發瘋似地掄起銅人砸了過來。銅人本身的重量加上完顏晉之力,這一砸實是有幾百斤的力道。


    沈一白身子一矮,銅人從他的鼻尖掠過,激起的勁風就如刀刮一般生疼。而不見完顏晉如何變招,銅人在空中劃了個弧形,向沈一白背心摜去。


    在沈一白來的那個時空裏,他有個外號叫“雪雕”,輕功自是極好,他就著銅人之勢,翻了個跟頭,在丈餘外立定,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沈一白自然不會對完顏晉此人有興趣,甚至不會對完顏晉此來的原因感興趣,心灰也罷、淡然也罷,他對人類這物種的情感漸漸地有了免疫,除了“她”,再離奇的故事也不能憾動他的心神半分。


    他感興趣的,是完顏晉的獨臂銅人:“你這兵刃,著實有趣。”


    完顏晉拚盡全力的一招被沈一白輕巧避過,怒極了:“你不敢正麵與我對敵,隻知躲閃,算什麽英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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