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旗諸人的唿喊聲動天外,就連天空中飛著的鳥兒都受到驚訝,撲愣撲愣地閃了開去。雲初定道:“好男兒自當頂天立地!既然不服,一戰分曉!真神佑我!戰則必勝!”


    “咚!咚!咚!”隨著他的聲音,碧血旗中轉出一輛戰車,一個近過六旬的老漢手握鼓槌,敲起了戰鼓。這鼓聲強勁有力,直打到每個人的心裏,打得他們勇氣十足、精神大振!


    打起戰鼓的,正是碧血旗的老將格桑!他一家滿門為碧血旗建功無數,人人敬佩,他的老妻率老弱退至沼澤,他卻不顧年邁、硬要到前方與敵人正麵戰鬥,由他擊鼓,無疑最能鼓動士氣。加上若是的那番言說嚴重地激怒了碧血旗,因此,此刻正是出戰的最佳時機!


    但,他們所麵對的,是同樣身經百勝的丹心旗,是韃靼最為著名的將軍劄木合麾下!


    這一戰,真能必勝麽?!


    碧血旗陣型變換,劄木合的臉色也跟著變幻。他喚過副將,低聲交待了幾句,己方的陣營也開始了變動。


    若是向前一拱手:“若是願為先驅!”


    劄木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你須知曉,你我為同盟,我不會拿你的族人去做炮灰、擋頭陣!”


    他這句話說得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該聽的人聽到了。


    若是精神一振,亦掃了一眼丹心旗眾兵士。


    他治下向來極嚴,向碧血旗發難,手下雖有心存疑惑之人,但無有不敢聽令的。劄木合這不大不小的一聲,讓那些搖擺的人穩住了心。


    既然是軍人,既然要必須從命。那麽,有個體恤的上峰,總歸好過不管你死活的庸將!


    若是暗中佩服劄木合之餘。也不免生出點警惕來。


    雙方戰鼓敲響,戰鬥一觸即發。


    劄木合不令若是為先鋒。另派了兩名副將。那兩名副將,無非是張三、李四。


    那張三倒也罷了,李四卻有萬夫不擋之勇,自以為天下無敵,將軍既然如此信任、讓自己打頭陣,那麽定要一展絕技,做了碧血旗,最好是生擒雲初定。那時候。哼哼,他李四威震韃靼,功名利祿唾手可得……


    他想得洋洋得意、幹勁十足,拍馬向碧血旗而去。


    碧血旗陣腳不動。


    排在最前方的,是一盾一弓的搭配,待李四率軍近前,隨著一聲“放!”滿天箭雨皆招唿而去。


    想那李四正夢想著當上天下兵馬大帥的一天,驀然間聽得“啊!”“啊~”“啊!”的連連慘叫,不免大罵手下士兵太過沒用,趁著美夢未醒的興頭。掄起大刀撥開箭群,驅馬衝在了最前,口中不忘英雄無比地大喝道:“逆賊雲初定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雲初定眯起了眼。見李四愈衝愈近。有心要讓他知道厲害,右手一伸:“弓來!”


    巴圖被關押起來了,烏都奈為雲初定選定了另一位族中少年作負弓手。雲初定很自然地取了弓,正待取箭,忽覺有異。迴頭一看,卻見綠岫雙手執箭,俏生生地立在那裏,眼中全是情意。


    雲初定說道:“聖女,請勿涉險!”


    綠岫奉上箭枝:“真神保佑。為雲旗主神箭助力!”


    雲初定道:“真神保佑聖女一切安康!”


    他搭箭,彎弓。綠岫退下。


    以真神的名義。他們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然後相信彼此。這就夠了。


    “嗖!”“嗖!”雲初定加發兩箭。


    隻聽“鐺!”地一聲大響。李四費盡全身力氣撥開第一枝箭,眼睛還未能一眨,頭皮一涼;原來雲初定第二枝箭從他的頭盔上穿了過去,直削下一層頭皮來!


    第一箭固然勇猛,第二箭的力度更是拿捏得恰到好處,以箭術論,極為高超,因而碧血旗眾人皆齊聲叫好、即便是他們的敵人,也心中暗暗佩服。


    李四原本就驚魂未定,被那震天的叫好聲一驚,竟“咚”地摔下馬來,天下兵馬大元帥的美夢早拋到了九霄雲外。


    眾人哄笑聲中,李四抖抖索索地爬上馬背,頭盔上還帶著雲初定的箭,滿麵羞愧地退迴陣中。


    張三見他退後,不由也遲疑了些。而劄木合一直陰沉著臉,這時的臉色更是難看,他二話不說,搭箭彎弓,“嗖”地也是一箭!


    一箭破空,李四的胸口亦空了一個洞!


    李四出戰之時,何曾想到自己在瞬息間會連中三箭?!他盯著自己胸口的空洞,幾乎不能相信這是自己的結局。


    劄木合放下弓箭,喝道:“誰敢退後,有如此人!”


    李四應聲落下馬來,眾人不敢再退,紛亂地向前衝去,不一會兒,他的屍身便被踏成了肉泥!


    一時之間,殺聲喊聲陡起,羽箭長矛在天空中飛舞來去。碧血旗、丹心旗眾人開始還念著曾有同袍之誼,不願同對方性命相博,因而韃靼軍傷亡猶多。但漸漸地,戰事愈烈,誰又顧得上殺的是誰?你來我往,隻為求勝,全都殺得兩眼通紅。


    當兩軍正麵戰鬥,展眉便與綠岫退到了陣後。她們深深地知道,大戰當前,隻有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能令她們的男人放心作戰。


    是的,不但是雲初定,連雷諾亦卷入了戰爭。


    既為兄弟,自不必客氣。所以雷諾請戰,雲初定也沒有反對。


    保護好自己,並不代表不憂心。


    雲初定執旗督戰,很容易找到;而雷諾卻在混戰中不知去向。展眉不敢多說,緊緊地拽著綠岫,而綠岫竟不覺疼,反握了她的手。兩人手拉著手,彼此手心裏全是汗,可是都不肯放開,屏息觀戰。


    忽見東北角出現黑壓壓的一隊騎兵。原來,劄木合派出張三李四那倆膿包並非隨意,而是以此吸引碧血旗的目光,暗渡陳倉,以求攻其不意。


    而雲初定又豈是容易上當之人?早將此變算計在內,隻待那隊騎兵一出現,陣型右翼突然地形成了一個小包圍圈,當頭迎擊。


    “是小呆!”展眉興奮地道。


    帶領士兵們對付這路精幹敵兵的,正是雷諾。兩下尖刀對尖刀,都是最鋒利的隊伍,立時鬥了個旗鼓相當。


    雷諾一見敵方來人,頓時見獵心喜,大聲道:“巴格!是你!上次未能一戰,雷爺深感遺憾!來來來,咱們今天不分出個勝負,雷爺絕不善罷幹休!”


    巴格亦是極恨他,叫道:“來得好!我等你許久了!”


    兩人各執長劍,狠狠地對撞一擊,座下之馬皆受不住兩人之力,不由自主地各向後退了一步。雷諾大叫:“痛快!再來再來!”


    巴格卻是沒他這麽輕鬆。一撞之下,便知自己稍遜於對方。然他也是狠辣之人,提劍再上。兩人各逞絕招,再次鬥在一起。


    數招之後,巴格漸漸不支,慌忙間看了看身周,己方並未占到什麽便宜,傷亡反而多過對方,他撮唇為哨,示意眾人迴撤。


    雷諾哪裏肯放!一馬當先向巴格追去。


    巴格見他追到,迴身再戰,堵住了雷諾。


    雷諾心中一凜,眼角一瞥,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離了大隊,他曉得這次是貪功冒進了。但不令他有任何喘息,背後數根長矛刺了過來。


    雷諾最擅長的就是輕功,身後矛到,他也不迴身,隻將馬頭向下一壓,借力拔身而起,一個鷂子翻身,竟是輕飄飄地落在了眾矛之上。


    眾矛先是一沉,隨後向後一撤,雷諾再度騰身;眾矛齊齊向天空中刺去。他在空中無處借力,雙足連踢,就如一隻靈狐般在數支長矛間穿梭。與此同時,長劍飛舞,隻聽啪啪數聲,幾根長矛已被削斷。


    然而敵人實在太多,幾根長矛斷了,又有幾根補上,雷諾始終無法落地;體力也漸漸不支。


    突然,“嗖”地一聲,一支冷箭挾勁風而至。


    雷諾肩膀一陣劇痛,已然中了一箭。他咬牙拔出箭來,胡亂用袖子裹了。就這麽一阻,巴格趁機上前,對著他背心便是一拳!


    雷諾受拳,刹時眼前一黑,失了知覺。


    雷諾有失,雲初定看在眼中,不但焦急,還有悔恨。按對方的這架勢,此來不求偷襲成功,而是為了生擒碧血旗的任何一位重要人物。


    生擒雲初定,是想都不用想的、做不到的事;但要捉到其他人卻未必這麽難。而隻要生擒到一位重要人物,便不愁逼不出雲初定!


    當雲初定意會到對方的真實意圖,再也忍耐不住,氣沉丹田,大喝一聲:“罷了!”


    戰場之中原本人聲混雜,驀地聽到一聲震雷,眾人皆不由地怔了一怔,手上、口中都緩了下來。


    雲初定瞪視陣中,喝道:“雲某在此,要戰的盡管上前!”


    戰場上一片靜謐,人人都呆了,原本在叫的不叫了,在打的兵刃也放了下來。雲初定更為焦躁,一揮碧血旗,又道:“誰來與我大戰三百迴合!”


    一聲未了,原已寂靜如斯的戰場中,忽然嗆啷啷、嗆啷啷幾聲響,有幾個士兵在雲初定神威之下,竟然一個寒顫,手中的長矛落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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