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抱緊了迷迷糊糊的展眉,解釋道:“薩滿教在這裏勢力很大,每百裏就有專屬的驛站,他們換了人馬,很快就會追上來,我們得不停地換方位。”怕她著涼而點的火才是引來敵人的關鍵這一層,卻略過不說了。


    朦朧看去,追兵的人數已有百人之數,想來是每過一個驛站就有人馬補充進來。小呆暗暗心驚:小紅馬雖然神駿,他雖然武功不弱,但如何敵得過一支長駐草原的小型部隊!


    多年以來,小呆都是一人獨闖天下,生是他的命;死也是他的命。然而現在,多了這個讓他又氣又愛的展眉,他變得更加珍惜自己的命了。


    他不能死,他死了,留下她一人怎麽辦?他亦不能顧及他人、不能顧及所謂大義等等,在他人與她之間、在虛無的大義與她之間,他根本用不著選擇。


    恍惚間,追兵已從他的意識裏消失,抱著展眉的身體,聞著展眉的香氣,展眉的細發弄得他脖子癢癢……若讓這一刻停滯,該有多好!


    心中旖旎一片,小呆忍不住低下頭去,吻了吻展眉雪白的頭頸。


    展眉睡得人事不知,喃喃地道:“爹爹,爹爹真壞,爹爹又用胡子紮袖兒了!”猛然醒起,爹爹早就不在人世了,那現在是什麽狀況?


    展眉睜開眼,迴頭一看,竟是小呆,怒道:“你幹嘛!”


    小呆老臉羞紅:“沒幹嘛,逃命啊!”


    展眉一時間又模糊了:或許是自己感覺錯了呢?呃……我,我不是在幻想他親吻我吧?這……展眉想著,漸漸地,也把臉羞紅了。


    兩人都不敢再同對方多說話,隻是馳馬前行。又過了一會,前方出現了一道城堡般的屏障。近了才看清,那是城堡樣的高大土丘,連綿不知幾許。


    小呆道:“嗯?我們竟到了此處?”


    展眉不解:“這是什麽地方?”


    小呆道:“這是薩滿教的聖地,也是薩滿教勢力的邊界,過了這裏,薩滿教就再也管不著我們了。”


    展眉喜道:“那很好啊,我們隻要躲進聖地,他們就不敢追了。”


    小呆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皺眉道:“傳說中,聖地裏有薩滿真神所布的結界,擅入者不得生還。”


    展眉拍手道:“傳說不過是傳說而已。因為沒有人去探險,所以才會越傳越玄。現在,探知真相的機會就在我們手中!說不定聖地裏啥都沒有,我們就可以告訴大家完全不必害怕。而如果薩滿真神就在聖地,那更不得了了,見真神可不是等閑人遇得上的事兒,算起來,我們真是很幸運呢!”


    小呆搖頭苦笑:這孩子氣的大姑娘,怎麽會毫不知懼怕為何物。


    說話之間,他們已度過了黎明前的黑暗。小紅馬的速度慢下來、慢下來,最終停下腳步。


    朝陽初升,將聖地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小紅馬先是站立了一會兒,忽然人立長嘶,不住跳躍、搖頭擺尾,幾乎要把展眉和小呆顛下馬來。


    展眉連連驚唿:“小紅馬,小紅馬,你發什麽脾氣?是太累了嗎?是餓了嗎?”


    小呆卻深知此馬頗通人性,如此鬧騰,很有可能是不願進入聖地。難道說,聖地裏真有薩滿真神存在?


    他陷入深思,展眉則依然驚叫不停:“小呆,小呆,這怎麽迴事啊?”


    小呆抱住她跳下馬,說道:“它可不像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它不願再送我們啦,我們讓它走吧,別為難它。”


    說著,摸了摸小紅馬的頭。小紅馬好似明白了他的體諒,先是用身體蹭蹭他,又蹭蹭展眉,繞著他們跑了三圈,方才向東南而去。一路狂奔,還不忘迴頭看看他們,仿佛是在告別。


    追兵就在他們目光所及,人數比之夜間,又多了一倍。退,已無路可退;進,亦未必能逃出生天。


    小呆突然笑問:“你怕不怕死?”


    “當然怕死。不過我寧可自己去死,也不要死在若是這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卑鄙小人手裏!”想到曾對這超級大帥哥有過那方麵的幻想,展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小呆一笑,拉住展眉的手,走進神秘的薩滿教聖地。


    …………


    卻說綠岫與小呆分手之後,快速地趕迴了薩滿神宮。


    若是剛剛才與柳初動分手,就看到聖女迴來,微微吃驚:她的速度超過了他的預計。他已然從巴格口中得知丹心旗發生的一切,不由起疑,聖女既是被挾持,怎麽會這麽輕易地被放迴來?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不對之處?


    見禮過後,若是問起她可知對方是何人,她搖了搖頭,說道:“他似乎真的隻是想救那新娘,不是針對我,所以沒有不放我的意思。”想了想,補充道:“我既迴來,就不要再追緝那個人了。薩滿真神最為寬恕,能容人之過錯,方是教義真諦。”


    若是道:“他令聖女受辱,此罪豈能說免就免,說容就容?”


    “雲旗主已許諾對方,隻要我平安,既往不咎。你想落人口舌,說本教言而無信麽?”


    她的言語極為嚴厲,若是慌忙跪下:“聖女明鑒,屬下正想彈劾雲初定保護聖女不力!聖女宅心仁厚,不願計較,然一則賞罰不公,難以服眾;二則姑息養奸,後患無窮啊!“


    綠岫冷笑道:“若旗主這是在指責我麽?”


    若是一凜,答道:“若是不敢,若是一生謹慎,此言此行,是為聖女,也是為本教考慮。”


    綠岫道:“好一個為我考慮,為本教考慮。若旗主今天咄咄逼人,未免危言聳聽了些。漢人有位哲人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若旗主,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是為本教心憂,不了解你的人,你難道不怕他們給你一句‘恃強淩主’的評價麽?”


    綠岫的言辭近乎於嚴厲,若是的冷汗不由冒出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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