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輕柔的鈴聲於寂靜裏也能起到驚天動地的效果。


    小都忙不迭地抓起電話。


    “我要死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話筒裏飄了過來。


    能把自己的感受誇張到如此無以複加,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矯情得如此堂而皇之的人,小都隻認識一位——沈一白。


    “是生病了,還是又受蹂|躪了?”小都好不容易忍住笑。


    “身心俱疲!而且在發燒……”


    “上次給你的藥還有沒有?是不是又得打針了?”小都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關切。


    沈一白描述的這種自我感覺其實是他的常態,否則便是“變|態”了。


    上次,小都三更半夜被沈一白急招過去,換了三支體溫表都是體溫偏低,但他還是逼著小都給他打退燒針。


    趁他離水章魚般趴在床上,小都把退燒針換成了生理鹽水。雖說“藥”到病除,可那次實習注射時沈一白的慘叫聲,小都至今仍然津津樂道。


    據說轉天早上,沈一白隔壁的港太見到他居然是手撫胸口說了句“blessu!”


    “程皓宇!我自問待你不薄,你何苦屢屢加害於我?!”沈一白同樣談“針”色變,“你確定那個針頭沒斷在裏麵?怎麽現在摸著好像還有點疼啊?”


    雖然兩人算是好朋友,但沈一白從來都是叫小都:程皓宇,最親昵不過也就是個小皓子。抗議了幾次,終歸無效。


    “不是讓你看了嗎?我用你的丁字尺畫的十字,保證是肉最厚的地方。”小都言辭鑿鑿。不過,她也懷疑是不是紮到他的神經了。那家夥瘸了好幾天。


    “要不我去做個ct?確定一下也就放心了。”沈一白還在那邊嘀嘀咕咕。


    “去吧去吧,做個全身的。隨著血管轉移了也說不定。”小都以手撫額,真沒見過比他更能愛惜自己的,“我又做不了ct,找我幹嘛?”


    “朕要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沈一白嘿嘿一樂,“一起去喝酒吧。我想馬上見到你!”


    果然又是因為寂寞難耐了。


    小都歎了口氣,“你現在需要休息,而我還在趕工。”


    “唼,這麽沒營養的說辭!你幾時不趕工?”沈一白的聲音慵懶裏又有不屑。


    小都盯著電話愣了愣,“幾時”?她也不記得了。


    與其幹在這裏亂撞,不如出去聊聊,能有些思路也不一定。


    “那就我公司對麵的老地方,我隻等四十分鍾。”沈一白的“出門前一分鍾”極具彈性,也有可能是半個小時。


    認識沈一白,是在朋友的朋友的生日聚會上。


    細高得有些單薄的身材,漂亮得無懈可擊的臉和風趣隨和的談吐,再加上那個小有名氣的建築設計師的招牌,讓沈一白搶盡了本是不俗的壽星的風頭。


    參加聚會的人,小都也認識幾個,大家互相介紹著聊天,並不覺冷落。


    沈一白確是讓她驚豔了一下,但她也不會去軋那個熱鬧。倒是沈一白,不時地過來她這邊,聊上幾句哪裏人,在哪裏上學,經常去什麽地方玩之類不痛不癢的話題。直到聚會快結束,沈一白又轉了過來,很認真地看著她問,你確定我們以前沒見過麵嗎?


    小都被他問得一愣。


    這句話是經常被用來做搭訕的套瓷,她自己就聽過不下十次了。可偏偏這次,感覺不大一樣。


    如果見過麵,這樣的人物她肯定會記得;若說沒見過,他的神情,尤其是他低著頭看著她笑的樣子,的確是有種莫名的熟悉,仿佛春夜裏溫潤的風,挾著花香繾綣而過,再不可尋。


    但小都還是搖了搖頭:這輩子,肯定沒有。


    沈一白笑了:嗯,那就當作是上輩子好了。


    從那兒以後,人們就都認為他倆開始了交往。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即使有前世,卻已不是今生。


    用沈一白的話講:我們兩個就是同質相吸又同“性”相斥。走不開,也靠不近。你這個女人,做女朋友,整天對住,會讓人很有壓力,很緊張。但如果累了,受傷了,拉過來靠一靠,療療傷還是一等一,沒話說。


    小都自然也不示弱:你唯一的優點就是養眼,可千萬別說話。人前裝龍,人後是蟲,比女人還矯情!就你這精分的性格,隻要沒百煉成鋼,準會被你折騰成同類。


    於是,都是隻身打拚在這個城市裏的兩人有時會整個晚上耗在一起,過家家般買菜做飯,看肥皂劇;有時會一身盛裝去看音樂劇,迴來換過衣服又去打街機;最過分的一次是沈一白被同行黑了一道,悲憤之餘他居然拉上小都跑去陌生的廣場,和老阿姨們跳了一晚上的廣場舞。


    但他們也可能幾個星期都不通一次電話,甚至幾個月不見麵,就像忘了還有這麽個人存在。不過,若真的有了想訴說,想開解的事情,手指按出的那第一組電話號碼卻肯定是對方。


    見了麵,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寒暄,更不需要過渡,隻是一個揮手,那隔在中間的時間便消失了。


    他們的生活從未真正交叉過。


    他們就這麽一直互相否定著,又互相守望著,互相打擊著,又互相支撐著,走到現在也將近三個年頭了。


    在這個動蕩又浮躁的城市裏,也該算是奇跡了。


    因為這個酒吧離公司最近,小都他們都是這裏的常客,服務生也都相熟。


    站在門口,小都邊和當班服務生閑聊,邊習慣性地四下張望。


    隻是一掃,小都就發現了角落裏,坐在綠植後麵的鍾屹和辛迪。


    選那個位置,應該是不想被打擾。


    就在小都猶豫要不要換個地方的時候,麵朝門口坐的鍾屹也看到了她,明顯地一愣。


    辛迪察覺了,也轉過了頭。


    這可就怨不得我了。


    你倆敢秀,我還有不敢看的道理了?


    小都臉上配合著天衣無縫的笑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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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傳者區區在下青二十七我噴鼻血表示。。。。尼瑪嘀遛貓你準麽可以把大白寫得這麽迷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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