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是古平的度王離開了房間,喬琛沉默了好久,理不清思緒。她呆呆地看著度漠的花崗岩地麵,看了好久,看得眼前漆黑一團。再抬起頭,已摸不清門在哪裏。


    喬琛沿著花崗岩牆壁轉悠,轉了不隻有幾圈,摸到一個又一個的垂直拐角,可就是摸不到門的縫隙。


    這度漠,這房間,太詭異了。


    四周漆黑一團,沒有光亮,車綏是怎麽出去的?自稱是古平的度王又是怎麽出去的?他們為什麽要將自己關在這裏……一係列的問題在喬琛的腦海中盤旋,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她抱著頭,蹲在靠牆的角落裏,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這裏太奇怪了,這元間的一切都忽然奇怪了,這……


    該怎樣出?該去哪裏?喬琛忽然間一切都不知道了,心中隻留下深深的絕望。


    不知度了幾個日夜,幾聲輕微的石器撞擊聲將喬琛從絕望中吵醒,緊接著,地麵的某個角落點了一個方形的光框。


    光框的亮度其實很微弱,但喬琛在暗處呆久了,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略有些忍受不了這光亮。眼睛微眯著,頭暈暈的,努力閉上眼,揉揉眼睛,重又睜開來,才忍受了這微弱的光亮。


    光框圍住的石頭像是被人往上頂了一般,一寸寸地往上移,移了好一會兒,一塊方方正正的花崗岩立方體便被拋在了旁邊,光框也瞬間變成了一個方形的光麵。


    這下麵有火焰!第一個想法鑽進了喬琛的腦海。


    光麵裏鑽出一個小小的腦袋,腦袋朝四周探了探,看見喬琛,便不動了,小巧可人的臉龐朝她扮一個鬼臉。


    這小臉好可愛!第二個想法鑽進了喬琛的腦海。


    小臉蛋兒從光麵裏爬出來,果然是一個小小的人兒模樣。


    喬琛見他是個小孩子,沒什麽威懾力,便放寬了心,迴他個鬼臉:“你是誰家的孩子,來這裏做什麽?”


    小孩蹦蹦跳跳來到喬琛麵前,盯著她看了好久,撇撇嘴道:“喬陽國的公主真是越長越醜了。”


    “你……”喬琛氣得嘟起嘴吧,說不出話來,連一個小屁孩都敢與她這般說話,這度漠真是太沒王法了。


    “我是來接你迴去的。”小屁孩一本正經地迴她。


    喬琛還在生著氣,不屑道:“迴哪裏去?我又不認識你。”


    “喬陽國的公主果然是個沒腦子的,白糟蹋了我那可憐的弟弟,娶了你……唉……”小屁孩一聲又一聲地歎息。


    一聽到“娶”字,喬琛立刻想到了喬粟,不對,他是古平的兒子,應該叫古粟,他的哥哥……古罌?果然是個嬰兒的胚子,長得這樣小,哈哈哈……


    古罌人小脾氣可不小,等得不耐煩了,嚷嚷道:“喂,你到底是走還是不走啊?”


    喬琛見他這般沒禮貌,賭氣道:“不走,哼!”


    古罌不再理她,獨自從光麵鑽了下去。


    “喂……你等等我啊!”喬琛急了,也跟著他從光麵鑽下去。


    由於長時間在一個狹小的地方呆得太久,喬琛的腿腳略有些不靈活,一個跟頭栽了下去,滾了幾滾,滾到豁然開朗的光亮處,眼睛略有些不適,待抱怨著睜開眼時,隻見地麵上錯亂地排列了好幾雙腳。


    腳嵌在鮮花與野草裏,這鮮花與野草的周圍除了腳,還有寶石,有金屬,有活的花,有馬,有嘰嘰喳喳的女人們,有昆蟲,有螞蟻,有鳥,有水,有魚……


    元間融合了?第三個想法鑽進了喬琛的腦海。


    戰爭真的結束了!第四個想法鑽進了喬琛的腦海。


    爸爸媽媽呢?第五個想法鑽進喬琛的腦海。


    喬粟……不對,他是古粟……


    ……


    喬琛來不及有更多的想法,便聽到古罌對她嚷嚷:“喂,快起來。”


    這小屁孩真討厭,以後一定要讓粟兒好好揍他一頓,給自己解氣!喬琛嘟囔著站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周圍站了好幾圈人,一圈,兩圈,三圈……一眼望不到盡頭,總之是好幾圈。


    他們……居然……聚到一起看自己滾圈圈……太不厚道了!


    小市民思想!這是喬琛曾經在凡間的課堂上學到的。


    “這世界還真沒王法了!”腦海中碎碎念太多,喬琛不禁脫口叫了出來。


    “這世界還真的沒有王法了。”古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冷不丁地站在了喬琛的身旁。


    見到粟兒,喬琛自覺有了依恃,內心平和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碎碎念也少了許多:“沒有王法?為什麽沒有王法?”


    “因為王都不在了,哪來的王法?”


    王都不在了,“那爸爸媽媽他們呢?”


    “琛兒,我們在這兒。”人群裏傳來一雙聲音。


    爸爸媽媽還在,喬琛放寬了心。


    但是這麽一群人,這樣混亂的場合,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戰爭結束後的景象麽?沒有人員傷亡,隻有無家可歸。


    元間極少發生戰爭,可一旦發生了,那將會是致命的毀滅。除了魂飛魄散的極少數人,每個人雖然都還活著,卻減損了許多的壽命,由原本的幾千甚至上萬年,減少到幾十,不過百年。房屋建築全部倒塌,這世界混亂成一團。


    喬琛在人群裏張望著,看到了變年輕的車綏,略有些疑惑,難道他喝下了金鴆水,自甘毀滅?


    車綏的聲音不再蒼老,卻仍含悲涼:“度漠毀滅了,度王用全部的氣力做了一層保護罩,保全了你。其餘的人,不知度漠會毀滅,在各自的格子裏,隨度漠一起,灰飛煙滅了。”


    原來……是這樣。


    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難道……他真的是自己的生父?


    喬琛的心裏充滿了愧疚與疑惑,眼光望向自己的父母,想尋求答案。


    喬仫躲避她的目光,莫瑛則是滿眼慚愧。


    喬琛不再看向他們,原本的世界看似清晰明了,卻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怪不得它會毀滅。就像度漠,傳說中的不死之地,居然也是那樣的不堪。一切的美好願景之後,都有許多的不美好。


    薛籬和巒墨手挽著手,出現在喬琛的麵前,異口同聲說:“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擁有所有的記憶,雖然隻有短短幾十年。”


    喬琛祝福他們。


    古罌嬌小的身子在喬琛麵前晃悠,聽說他原本也是粟兒一般的模樣,是戰爭將他變成了這樣,他看著喬琛,假裝不屑道:“現在這世界,就隻有你和弟弟的壽命最長了,老不死們。”


    喬琛來不及驚訝,站在粟兒身邊的,傳說中與他下棋的,即使不是元間人也風度翩翩的沈一白微笑著說:“這麽說來,二位便是元間的主宰了?”


    粟兒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沈兄言過其實了。”


    粟兒真奇怪,與那沈一白隻呆了不長時間,連說話的味兒都變了,滿嘴的之乎者也,聽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喬琛心裏嘀咕著。


    見一切都有了新的模樣,沈一白告辭道:“那麽,沈某就先告辭了,去看看喬公主呆過的凡間現代是個什麽模樣。”


    說完,古粟施法,送他去了喬琛曾經呆過的凡間。


    這家夥,元間都成這樣了,每個人都損失不小,他居然還能夠施法,太不公平了!


    後來,後來壽命最長的古粟與喬琛成了元間的主宰,聽說把元間建立成了與凡間一般的模樣。


    那些壽命短的人兒,生出的孩子也仍是隻有幾十不過一百的壽命,元間曾經的繁華不再了,卻有另一番的景致與精彩。


    喬仫又活了八十年,臨終前他意味深長地對喬琛說:“這輩子我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唯一愧對的便是古平與瑛,拆散他們,並欺騙他們說,你是他們的女兒……琛兒,要好好待粟兒,上一輩欠下的債不需要你來還,上天已經給了報應了,我隻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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