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地是文明禮儀之國,也是冠帶之國,衣開右衽。中原北地,還有一群善騎射,習俗與中原相反之人,被稱之為北胡。北胡和中原之地時常交戰,也是中原諸侯最大的敵人。周幽王在位時,因為在立太子時,引發動亂。鎬京在內憂外患之下,被戎狄攻破。


    周平王東遷,戎狄之患,眼中威脅到了中原諸侯的安全。北方的戎狄,想要將中原富庶之地便為自己的牧場。於是,北方戎狄趁著中原大亂之時,大舉南下,入侵中原。燕、衛、刑等諸侯國在戎狄的入侵下險些亡國。


    危難之際,必有明主,亦有賢臣、名將,力挽狂瀾。


    齊恆公在管仲等賢臣的輔佐下,齊國國力大增。東方諸侯見無力抵抗戎狄之患,為了圖存,紛紛擁護齊恆公為盟主。齊恆公以‘尊王攘夷’為旗幟,號召諸侯聯合起來,一起應對戎狄之患。齊恆公挺身而出,擊敗戎狄,九匡天下,最終建立蓋世功勳,留名後世,也成為諸侯之中的霸主。齊恆公之時,中原諸侯無不前往臨淄朝拜。


    戎狄之患在中原諸侯齊心協力之下,被趕出了中原之地。但戎狄之患,也一直威脅著中原諸侯的安全。燕國、晉國、秦國,以及趙國,因為戎狄之患,而不能與中原諸侯爭雄爭霸。尤其是燕國,在戎狄的入侵下,險些亡了宗廟社稷。武王伐紂,封宗室召公於燕。召公和周武王、周公旦同輩。燕國是姬姓國,也是最有份量的諸侯國之一。其地位,遠勝於齊國。若不是燕國為中原諸侯抵製戎狄南下,諸侯國豈能安心發展國力,爭雄爭霸。


    西周滅亡,東周建立。春秋時,中原之地有十二諸侯拱衛著周室的安全,還有春秋五霸維持諸侯秩序。進入戰國時,大國掀起變法,兼並小國圖強。中原諸侯不在是星羅棋布分散,而是形成了戰國七雄,及數個小諸侯國而已。


    中原之地隨著時間消逝,不斷變遷。北方戎狄之患也跟著變換。如今,位居中原北方,威脅著中原安全的有三胡,樓煩、林胡和東胡。樓煩人善騎射、民風彪悍,分布在趙國西北之地;林胡人與樓煩人為鄰,善於牧馬。故而天下駿馬皆在林胡。縱橫數千裏的大河,也成為林胡放牧的內流河。東胡位於趙、燕之北,分布地域最廣,空弦之士最多。


    林胡、樓煩、東胡各有自己的勢力範圍,三胡為了爭奪牧場也時常交戰。但,三胡皆擅長騎射、胡服之風,各有優勢。誰也不能消滅對方,占領對方的領地。三胡劃分區域,和睦相處,也相安無事。然,趙國推行胡服騎射,西渡大河,擊敗大河南岸地林胡。林胡王被迫向趙國稱臣,並向趙國提供駿馬。


    由於趙國的胡服騎射,兵強馬壯。三胡之地的局勢,很快被打破。


    林胡王雖可以繼續在大河南岸放牧,但每年要向趙國進貢駿馬。趙雍在林胡地區,招募林胡勇士。林胡勇士得到趙君善待,並有豐厚的賞賜。林胡部眾脫離林胡王,為趙國效力。林胡王不願部眾脫離自己,於是帶領部眾渡河北上,在大河北岸放牧。


    林胡人在北岸放牧,與樓煩矛盾見增。樓煩王取笑林胡王無能,丟失了大片疆土不說,部眾盡數離他而去。林胡王怪罪樓煩王為趙國訓練鐵騎,他才有今日之患。林胡王和樓煩王剛開始還能克製,不願用武力解決問題。隨著,矛盾日積月累,終於到了非用武力解決的地步。林胡和樓煩為了爭奪牧場和優質水源,戰火重開。


    林胡王不能擊敗樓煩王,樓煩王也不能擊敗林胡王。兩族戰事慘烈,死傷無數。


    林胡王和樓煩王都明白,繼續打下去,隻會增添部眾傷亡。但兩人都不願開口求和。於是,東胡王站出來為林胡王和樓煩王調停。林胡王和樓煩王起初不願接受東胡王調停。但林胡王帶著十萬空弦之士,大兵壓境,出言恐嚇,“誰不願意接受調停,我就打誰。”


    林胡王和樓煩王勢均力敵,東胡王助任何一方,另一方都會被消亡。麵對東胡王給出的選擇,林胡王和樓煩王沒有選擇,隻能接受調和。林胡和樓煩在東胡的調停下,總算罷兵止戈,恢複和平。


    東胡王、林胡王和樓煩王約定時日,每年舉行一次會談,保證和平延續下去。


    此次會盟,除了東胡王、林胡王和樓煩王,還多了一個中山國公子尚。東胡王沒有提前知會林胡、樓煩,此舉完全不尊重林胡和樓煩的感受。也是蔑視兩人之意。樓煩王見會盟來了一個不相關的閑人,心中有氣無處發泄,語調不客氣道:“東胡王,會談乃我們三族之事,你帶個閑人來,我們還能談下去。”


    林胡王也道:“不錯。這是我們三族的事情,怎能有外人在場。”


    東胡王見兩人語調充滿不滿,忙道:“我沒有提前知會你們,是我考慮不周。我也沒有輕視二位的意思。實不相瞞,我也是在來的路上遇見了他。”


    林胡王問道:“此人是誰。”


    東胡王道:“他來自中山國。”


    樓煩王道:“我們和中山國並無來往,他來這裏做甚。”


    林胡王也道:“不錯,我們和中山國沒有半點來往。東胡王帶他來,意欲何為。”


    東胡王道:“林胡王、樓煩王,休要動怒。你們先聽聽他說些什麽。你們若不滿意,我趕走他便是。”


    林胡王看著公子尚,冷聲道:“最好你的理由能夠打動我,否則,休怪我動粗。”


    樓煩王也放下狠話,“中山人,可別怪我手中地戰刀無情。”


    草原男兒真性情,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既然林胡王和樓煩王放話了。若是中山人的理由不能打動他們,他們可不會給東胡王麵子,必定會用手中的戰刀,斬下中山人的頭顱,當酒喝。東胡王為了和中山人撇清關係,也道:“中山人說說你來此地的目的。你的話,不能打動林胡王和樓煩王。他們要用戰刀,斬下你的頭顱,我也是愛莫能助。”


    公子尚也不懼眾人威嚇,神色平靜道:“東胡王、林胡王、樓煩王的性情灑脫豪放,不拘泥帶水。此乃真性情,是真男兒。”


    林胡王見對方拍馬屁,不耐煩道:“中山人,還是說你此行的目的。既然你知道我們草原男兒的性情,何必說太多的廢話。”


    樓煩王取下戰刀,擺在自己的麵前,冷聲道:“中山人,你的理由不能打動我們。說再多恭維的話,也沒用。”


    公子尚道:“大家都是直爽之人。我有話就直說了。我乃此地的目的是為了聯合諸位,一起對付趙國。”


    樓煩王驚道:“你說什麽。聯合我們,對付趙國。”


    “不錯。”公子尚道:“我們聯起手來,一起對付趙國。”


    林胡王問道:“你憑什麽認為,我們會和你聯手,對付趙國。”


    “中原人有句話,利益可以讓人放下仇恨,走在一起。”公子尚眸色露出殺氣,“趙國推行胡服騎射,威脅到了我們的共同的安全。趙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樓煩王道:“據我所知,趙國數伐中山。中山國連連戰敗,所剩疆土無幾。中山王也出逃齊國。中山國和趙國是對手。我和趙國相安無事,為何要和你共擊趙國。”


    公子尚答道:“樓煩王說得不錯。我國和趙國數次交戰,皆敗。我國八百裏疆土也所剩無幾。中山國雖然位於中原之地。但中山國擅長騎射,民風彪悍。中原諸侯也視中山國為異族,多次攻伐。中山國幾次滅亡,又幾次複興。中山國寧可亡國,也要和趙國血戰到底。”


    樓煩王問道:“你們和趙國打戰,與我何幹。”


    公子尚道:“中原人時常說唇亡齒寒。趙國攻滅中山,下一個攻伐的目標是誰。樓煩王的疆土和趙國最近,剩下的,還要我說嗎?”


    樓煩王道:“我和趙國有盟約,趙國豈會攻我。”


    “趙君的野心,不隻是攻滅中山,而在於開拓胡疆。中原人也不像草原人,一諾千金。”公子尚語調平穩,續道:“我國和趙國數次簽訂和平。然,趙國反複背信棄義,攻伐我國。這是為何。”


    東胡王問道:“趙君為何。”


    “趙君乃不世之君,想要效仿趙氏先祖開拓胡疆。趙國攻滅中山隻是完成趙君建立蓋世功業的第一步。”公子尚又道:“中山國對於中原人來說是異族。你們又何嚐不是異族。趙國攻滅了中山國,下一個要攻伐的對象就是樓煩。”


    樓煩王激動道:“你休要胡說,挑撥我和趙國之間的關係。”


    “樓煩王是我胡說嗎?趙氏先祖的簡、襄之烈,你不會忘了吧!”公子尚道:“中原人是如何欺負草原人的,你也不會忘了吧!”


    樓煩王語塞,不知如何應對。


    林胡王接話道:“趙國武力強盛,我們豈能去招惹他們。如今,我和趙人相安無事,何苦再起戰端。”


    “皆說草原男兒,可殺,不可辱。”公子尚看著林胡王,一字一句道:“林胡王的草原男兒的誌氣,何在。”


    林胡王怒道:“中山人,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林胡王要殺我,盡管動手好了。”公子尚毫無懼色,“林胡和趙國疆土並不接壤,也沒有利益衝突。然,趙國渡過大河,擊敗林胡王。按照草原男兒的血性,寧可戰死,也絕不受降。林胡王投降趙人,還向趙人提供戰馬。林胡王之舉,我不敢苟同。”


    林胡王被趙人擊敗,並向趙人提供戰馬。林胡勇士也離他而去。這些事是林胡王心中傷痕,如今被公子尚提起,勃然大怒道:“你想死嗎?”


    公子尚大笑道:“林胡王是草原之王,也是草原上的英雄,豈能向趙人投降。林胡王覺得我說的不對,想要殺我,隻管動手便是。”


    林胡王喝問道:“你不怕死。”


    “死有什麽好怕的。”公子尚冷笑道:“有時候死比生更偉大。”


    “你說得不錯。”林胡王道:“草原男兒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此乃,英雄的象征。”


    “中原人時常說受辱並不可怕,怕的事受辱之後,苟且活著。知恥而後勇,此乃大丈夫所為。”公子尚話鋒轉換,“林胡王被趙人奪取了榮譽和尊嚴。難道不想向趙人找迴來。”


    林胡王垂首道:“我何嚐不想向趙人連本帶利的找迴來。然,趙人勢大,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們任何人向趙國開戰都不是對手。但我們聯合起來攻伐趙國,勝負必定會屬於我們。林胡、樓煩、東胡和中山聯手,豈會怕了趙國。”公子尚有意提高聲調,“草原之事,應該由我們說了算,豈能任由中原人說了算。”


    東胡王也道:“不錯。草原是我們的天下,豈能被中原人染指。”


    樓煩王道:“你從中山而來,想必已有萬全之策。”


    “正是。”公子尚道:“我們聯合起來,一東一西一北夾擊趙國代郡。趙國安是我們的對手。我們先攻破代郡,在一舉滅了趙國。在圖謀整個中原。中原之地,成為我們的牧場,那是何其壯觀。”


    東胡王道:“說得不錯。中原人憑什麽生活在富裕之地,我們要在苦寒之地,還要遭受天災和氣候的影響,逐水而居。中山人,我答應和你結盟。我率兵南下攻滅燕國,與你裏應外合攻滅趙國,圖謀中原。”


    林胡王、樓煩王也道:“我們答應和你聯手。”


    東胡王高喝道:“今日,我們歃血結盟,圖謀中原。”


    不多時,一名侍者端著酒樽,來到東胡王麵前。東胡王抽出短劍,往手指一劃,將鮮血滴落在酒中。樓煩、林胡、公子尚依舊。


    眾人齊聲道:“我等在此地結盟,圖謀中原。若有背盟者,人神共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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