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雍等人圍殲中山軍之後,率軍前往東垣,支援司馬望族。少傾,一名斥候飛奔而至,雙手呈上一封文書,說道:“司馬將軍和趙將軍聯合攻破了東垣。石樓等諸將請降。”趙雍聞言大喜,下令鐵騎以最快地速度前往東垣。


    司馬望族和趙袑控製好城內的局勢,在城門口迎接趙雍等人,拱手道:“君上萬福。”


    趙雍忙道:“你們辛苦了。”


    石樓等諸將往前,愧色道:“我欲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請趙君責罰。”


    “石老將軍,快快請起。”趙雍上前扶起石樓,讚道:“石老將軍的大名,寡人早有耳聞。非石老將軍不善戰,實乃中山王昏庸所致。石老將軍願歸順趙國,寡人實在歡喜。”


    石樓道:“我乃降將,趙君竟能如此恩遇我等。”


    趙雍道:“寡人得石老將軍,如魚得水。寡人實在歡喜。”


    當下,司馬望族將眾人引進城內。


    此次,趙國出兵攻打中山國,戰果赫赫。趙國南路大軍,攻克中山國高邑、長城、封龍、肥、石邑、東垣等重邑。趙國西路軍攻破寧葭等邑。與此同時,北路軍也傳來捷報。趙希率領的胡、代兵馬攻破中山國北疆要塞鴻上塞。趙希領軍長驅直入,連克華陽、鴟之塞。


    牛翦率領代郡鐵騎也攻破了中山國丹丘等重邑。趙希和牛翦按照戰略規劃的路線,匯合於曲陽,大兵壓境給中山國造成一種壓頂之勢。趙與率軍也在苦陘邑給中山國造成合圍之勢。趙國幾路大軍劍指中山國國都靈壽。


    趙國攻占石邑、東垣、曲陽等消息也傳迴了中山國靈壽。中山王姿得到前線送迴來的敗報,一腳踹翻案幾,咆哮道:“趙國南路大軍,由南向北,長驅直入,攻占了東垣、石邑。西路大軍攻戰寧葭。北路大軍突破鴻上塞,長驅直入,攻破曲陽。我們與趙國交戰,已經失去三分之二的國土。”


    張登規勸道:“王上,休要動怒。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敗了。動怒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中山王姿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但也控製不住心裏湧出的怒火,“趙國多路兵馬,劍指靈壽。我們處於趙國鐵蹄的威脅之下,寡人如何不怒。你們是想要寡人成為亡國之君嗎?”


    中山大臣齊聲請罪道:“臣等無能,讓王上蒙羞。請王上降罪。”


    “寡人不想向你們問罪。”中山王姿怒喝道:“趙國已經快打進靈壽。你們可有破敵、退敵之策。”


    “臣等無能。”


    中山王姿單手握拳,厲聲問道:“我們連戰連敗,失了三分之二的國土。你們有誰告訴寡人,樂舉、樂烷和季辛,他們在幹什麽。”


    公子尚答道:“迴稟王上。樂右使正在顧等一帶布防,阻截趙國北路大軍南下。車騎將軍樂烷,一邊在肅清苦陘邑的趙軍,另一邊又在防禦井陘、寧葭、石邑一帶的趙軍。季左使在滹沱河北岸設防,阻截趙國南路大軍北上。”


    “北有樂,南有季,可安天下。寡人的天下安寧了嗎?”中山王姿的雙眸噴射出怒火,“趙國北路軍攻破了北疆要塞鴻上塞,兵峰抵達曲陽。趙國南路軍攻破長城,大軍北上,抵達東垣。趙國西路軍出井陘,攻占寧葭,攻破石邑。東邊的苦陘邑還有趙軍搗亂。曲陽是拱衛靈壽北大門;東垣是拱衛靈壽南大門;石邑是拱衛靈壽的東大門,也是我們西出太行的重要要塞。這幾個地方落入趙國的手中。靈壽就處於趙國鐵騎的威脅之下。你們聽到了,外麵充滿了恐懼,百姓一片混亂。寡人甚至聽到了趙國鐵騎的聲音。你們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司馬喜道:“王上,趙國在南邊攻破了東垣,東邊攻破了石邑,西邊攻占了寧葭,東邊苦陘邑也被趙軍騷擾。我們四麵受敵,趙軍隨時都可以攻進靈壽。現在的局勢對我們十分不利。稍有不慎,我國就有亡國之憂。”


    中山王姿怒喝道:“國難將至,寡人要的是你們破解之法,而不是要你們告訴寡人,眼下的局勢對我們有多不利。”


    爰騫正色道:“王上放心,臣會手持長劍,為國戰死疆場。”


    眾人也齊聲道:“臣等亦然。”


    “天下難道就亡於寡人之手。”中山王姿的雙眸看不見那道銳利的眼神,再也看不見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冷聲道:“季辛和樂舉在做什麽。他們不是號稱我國最能打,最有謀略的戰將嗎?麵對趙國攻擊,我們為何會不斷丟城失地,陷入危局。你們告訴寡人,這是為什麽。”


    司馬喜道:“他們若真的是想為國而戰,為王上而戰。我們也不會落得如此慘敗。”


    中山王姿聞言,頓時臉現殺氣,喝道:“你說什麽。”


    張登見大敵當前,司馬喜還在排除異己,指責道:“司馬喜,眼下大敵當前,你怎能說這樣的話。你還嫌國家不夠亂。如果沒有左、右兩位使在前線奮勇抵抗趙軍。我們早就置身險地,成為趙人案板上的魚肉。”


    中山王姿怒氣正盛,張登說了什麽他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反而是司馬喜的話,不斷在他耳邊縈繞。


    司馬喜見王上對左、右二使起了猜忌,也心生殺意,揚聲道:“王上,臣說得不對嗎?兩年前,趙國萬乘鐵騎,縱橫我國南疆。燕國響應趙國號召,南下攻我。先王不甘受辱,北攻燕國,斬殺其大將;南下攻趙,占據鄗城。我們以一國之力,敵對二國,而不落敗。我們破燕擊趙,聲威名揚諸侯,那時的我們是何等的耀眼風光。短短兩年時間,我們連趙國都打不贏,這是為何。”


    張登怒道:“你休要胡言亂語,混淆視聽。導致趙國萬人鐵騎縱橫南疆,如入無人之境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前左使孫固為何會離開我們,你豈能不明白。戰事失利,你豈可將罪責推脫給他人。”


    中山王姿臉色越來越難看,指著司馬喜,聲音有些顫抖,“你繼續說。”


    張登忙道:“王上,休要聽司馬喜胡言亂語。”


    “住口。”中山王怒道:“聽他說。”


    司馬喜挺起胸膛,一字一句說道:“季左使和樂右使等諸位將領,跟隨先王南征北伐,戰功累累。王上繼位,尚無功勳。他們不服王上,更不服王上製定的國策。他們自然不會為王上盡忠,也不會替王上賣命。他們是想用趙國出兵來威脅王上,從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為何會這麽做,臣資質愚鈍,想不明白。王上乃天縱之資,豈能看不透。”


    “司馬喜,你不是看不明白。你是有意糊塗。”中山王猙獰滿目地說道:“這些人想的不是國家大義,而是有關自己的切身利益。他們要的,寡人給不起,也給不了。國難當前,這些人不為國而戰,反而要挾寡人,聽之、任之。簡直是可恥。”


    爰騫見王上怒急攻心,聽不進去張登等人之言,反而對司馬喜所說信以為真。如果形勢在繼續發展下去,對中山國大大不妙,“王上,你怎能如此糊塗。”


    “寡人不糊塗,隻是醒悟得太晚了。”


    “王上不糊塗,怎能說糊塗之語。”事關國祚,爰騫語調強硬,言辭激烈,“大敵當前,我們應該同仇敵愾。怎能心生猜忌,同室操戈。樂右使和季左使,領著將士與趙國死戰。這些話傳到前線將士哪裏,豈不會令人心寒。那些為國而戰的將士見王上無情無義,選擇反戈一擊。我國不亡,也得亡。王上是一國之君,越是遇到危機。首先是保持清醒的大腦,認真分析局勢,思考如何才能凝聚上下一心。擊退強敵,保住家國。”


    公子尚也道:“王上,臣也是這個意思。大敵當前,我們都可以糊塗。王上可不能有半點糊塗。什麽話該說,什麽事該做。王上的為君之道,難道都忘記了。王上在憤怒的情況下,做出一個錯誤的政令,就會導致國毀家亡。”


    中山王姿平息憤怒,神智漸漸清醒,忙道:“寡人見趙國來攻,心煩意亂,才說了胡話。寡人怎能質疑左、右使為國的赤誠之心。國難當頭,寡人應該怎麽做,才能改變不利於我們的格局。請諸位勇於獻計獻策。”


    爰騫率先道:“王上,臣會為國戰死沙場。王上是一國之君,也應手持戰刀,戎馬倥侗,與趙國血戰到底。即便是死,也不能愧對列祖列宗。”


    中山王姿可不想就這樣死了。他還那麽年輕,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他也不想國家亡於他的手中,留下千古罵名。他要活著,好好的活著。他要向趙君雪恥,找迴自己失去的尊嚴。現在,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司馬喜看出王上並不想與趙國血戰到底。他也看出王上很想結束這場戰爭,忙道:“王上,臣有一計,不知當說不當說。”


    中山王姿揮手道:“都什麽時候了,有話就說。”


    司馬喜凝視著王上的雙眼,斟詞酌句道:“我們不如割城向趙國求和。”


    中山王姿怔了一會,想了想冷哼道:“即使寡人想求和,趙國豈會答應。”


    司馬喜道:“趙國會不會答應,臣不知道。但我們可以試一試。”


    中山王姿猶豫了片刻,問道:“如果趙國不想求和,我們又該怎麽辦。”


    司馬喜道:“國都還有十幾萬的守備力量,趙國不答應求和,我們就與之血戰到底。”


    張登見王上有意求和,勸阻道:“王上,不能與趙求和。一旦我們求和,就等於向趙國低頭認輸。趙國就會以為我們抵擋不住,就會更加小覷我們。”


    爰騫也道:“王上,我們寧可戰死,決不能向趙國求和。”


    公子尚道:“割城求和,有辱國體,請王上三思。”


    “如今,趙國兵峰正盛,我們打又打不贏。我們不割城求和,如何才能擊退趙軍,保住國都。”司馬喜麵對眾人,質問道:“你們難道想趙國滅了我國,王上成為亡國之君,留下千古罵名。”


    ‘亡國之君,千古罵名。’這八個字深深刺痛了中山王姿脆弱的靈魂,“你們休要爭論。寡人心意已決,向趙國求和。司馬喜,你主張求和。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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