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者走了進來,拱手道:“王上,諸位大臣來了。”


    秦王駟輕輕一揮手,示意宦者下去。


    秦王駟道:“蕩兒,陪寡人出去。”


    太子蕩雙手擊掌,幾名侍女挪著蓮步走了進來,為秦王駟更衣洗漱。


    贏疾、張儀、甘茂、司馬錯、魏章等文臣武將,聽說王上醒了,齊聚在鹹陽宮,談論古今。忽聞,宦者令高唿“王上到,眾人行禮。”


    秦王駟在太子蕩的攙扶下,從側殿走了出來。眾人見狀,齊聲道:“臣等,參見王上。”


    秦王駟抬手道:“賜坐。”


    “謝王上。”眾人謝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諸位齊心協力,解了秦國之危。請受寡人一拜。”秦王駟朝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眾人也起身迴禮。


    秦王駟見眾人站著,忙道:“坐,坐,坐。”


    “謝,王上。”


    秦王駟端坐在王位上,問道:“贏疾,中原大戰之後,格局如何。”


    “迴王上。”贏疾道:“中原大戰之後。三晉和我們交好。楚國也和我們締結和平協議。齊國卻是恨透了我們。”


    “齊國恨透了我們。”秦王駟注視著眾人道:“這是怎麽迴事。”


    “迴稟父王。”太子蕩壓低身子,“大庶長率軍解了韓國雍城之圍。隨後聯合韓軍,揮軍北上,解了魏國煮棗之圍。大庶長率領韓魏聯軍在濮水之邊擊敗了齊國,齊將聲子戰死。我們三戰皆勝,大秦威名,震動天下。”


    “你說什麽。濮水之邊我們打贏了齊國。”秦王駟一臉茫然,“齊國敗了。”


    “王上,齊國不僅在濮水之邊被我們打敗。”張儀正色道:“整個戰場的局勢,也是一敗塗地。桑丘一戰,我們敗給了秦國。今日,卻是連本帶利討了迴來。”


    “好。痛快。痛快。”秦王駟喜道:“齊國敗了,我們也算是為桑丘死去的將士報仇了。”


    贏疾道:“王上,我們不僅在濮水之邊擊敗了齊人。燕國也複國了。”


    秦王駟雙眼綻放出光芒,“寡人的外甥,繼任為王呢?”


    贏疾答道:“趙國出兵圍困中山,中山王頂不住壓力,率先從燕國撤軍。齊國在濮水之邊敗給了我們。齊王不服,整軍備戰,不得不將燕國的齊軍調迴齊國。趙軍和公子職聯合反擊,擊敗燕太子平。公子職在燕都薊城登位,成為燕國的王。”


    “好啊!”秦王駟頷首道:“寡人的外甥成了燕王。寡人實現了對孟嬴的承諾。孟嬴對寡人的恨意將會少一點。”


    贏疾道:“王上,臣在燕宮見到了孟嬴。”


    秦王駟忙道:“孟嬴對寡人可有話說。”


    贏疾見王上那雙充滿期盼的雙眸,點了點,“孟嬴說,她已經不恨王上。”


    秦王駟歎道:“寡人虧欠孟嬴太多了。”


    “王上。”張儀道:“孟嬴理解王上的用心。亦感激王上為公子職所做的一切。齊國濮水之邊,敗給諸侯。北境燕地也是一敗塗地。我們何不趁此機會,聯合三晉攻打齊國,以爭天下。成就秦國的霸業。”


    “王上。我們不可攻齊。”甘茂道:“齊國在濮水之邊敗給了諸侯,但國力仍在。三晉和我們也是貌合神離。我們攻打齊國,要越過韓魏,勞師遠征。此乃兵家大忌。”


    “臣也認為,不能攻齊。”魏章附和道:“藍田一役,我們也損失慘重。很難再次集結大規模的軍力,遠征齊國。王上欲成就霸業,還需等待時日。”


    “齊國濮水之邊敗給諸侯。占領的燕地,盡數歸燕。”張儀道:“我們就應該攜著勝利的餘威,攻打齊國。此時不打齊國,更待何時。一旦,齊國恢複元氣,我們很難在攻打它。”


    秦王駟將目光落在贏疾的身上,問道:“贏疾,你是什麽意思。”


    “王上。臣和齊國交過手。”贏疾皺眉道:“齊國的競技之師,不愧是一支威武之師。秦韓魏三國的精銳,聯合攻打齊師。濮水之戰,我們勝了。但,也是慘勝。齊國之所以會輸,是因為齊師的精銳,盡數在燕國。如果不是燕趙拖住了燕地的十萬齊師精銳,我們很難取勝。齊國戰將上千,帶甲數十萬。又有老將田盼,名將匡章、田陽等人。倘若我們攻齊不利,中原諸侯對我們反戈一擊,秦國危矣。臣認為,成就霸業,應該徐徐圖之,不可冒進。”


    秦王駟又道:“司馬錯,你有何見解。”


    “王上,臣認為應該鞏固戰果。”司馬錯道:“我們雖然占領了苴巴蜀三國之地。但,苴巴蜀三國民風彪悍,民心不歸我秦國。我們應該先治理苴巴蜀。讓苴巴蜀之民為我秦國而戰。一旦,我們調集重兵,攻打齊國。苴巴蜀之地管製也會鬆懈。倘若苴巴蜀叛亂,我們得到的土地將會失去。攻齊以爭天下,成就霸業,不是上策。”


    秦王駟道:“蕩兒,你以為何。”


    太子蕩道:“孩兒反對攻打齊國。”


    “說下去。”


    “齊國和我國中間隔了一個三晉。我們攻打齊國,是勞師遠征。即使我們打贏了齊國,齊國的土地,也會被三晉和楚國所得。”太子蕩見父王沒有反對,續道:“孩兒認為,秦國的敵人是楚國。我們應該狠狠敲打楚國。”


    秦王駟問道:“藍田一役,楚國勝利在望。為何,楚國撤軍了。”


    太子蕩答道:“大庶長解了韓魏之圍。韓魏兩國根據軍事同盟協議,出兵攻打楚國江漢、南陽。楚國鄧、江陵等地被韓魏攻破。楚國大勢已去,隻好答應我們求和。”


    張儀道:“王上,請治臣的罪。”


    秦王駟問道:“你有何罪。”


    張儀道:“臣迫於形勢,為了向楚求和。臣私下答應將漢中郡、商於歸還楚國,以換取議和的條件。”


    “張儀以商於之地欺楚,離間楚齊之盟。寡人方能丹陽一役,斬首楚軍八萬,一舉攻破漢中郡。今,你又以商於、漢中之地,促成了秦楚議和,解了我國之圍。你是秦國的大功臣,寡人怎能治你的罪。”秦王駟道:“楚王還真夠愚蠢,被騙了一次,還想被騙第二次。”


    太子蕩道:“父王,這一次我們騙不過楚王。”


    秦王駟道:“寡人是不會將漢中郡、商於之地歸還楚國。為了奪得這些土地,犧牲了多少的大秦將士。嬴華也是因為此事而死的。”


    司馬錯道:“王上,臣有個主意。”


    秦王駟道:“司馬錯將軍,你有什麽主意。”


    司馬錯道:“我們以漢中郡和商於之地,換取楚國黔中郡。我們得了黔中郡,就可以將苴巴蜀等數千裏的土地連成一片。戰略上,我們就可以壓製楚國。”


    贏疾道:“楚王是貪,但不愚蠢。黔中郡關係重大,豈會和我們交換。”


    “我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司馬錯道:“楚國不願意換地。我秦國也就不用背負罵名了。”


    “司馬錯將軍之言,甚合我意。”秦王駟笑道:“楚王不願意換地,寡人也就不用擔當罪責了。”


    太子蕩道:“父王,我們恐怕不能如願了。”


    秦王駟低沉道:“什麽意思。”


    張儀苦笑道:“張儀欺了楚國,楚王勃然大怒。楚王不要秦國的土地,隻有一個條件…要張儀的人頭。”


    “張儀的人頭,還要為寡人做事。寡人怎能舍得。”秦王駟將張儀不語,驚道:“張儀,你是打算去楚國。”


    張儀點了點頭。


    秦王駟道:“張儀,你去了楚國,就等於陷寡人不義。”


    “王上,楚王要張儀去楚國。張儀去楚國見楚王,楚王又能拿我怎麽樣。”


    秦王駟急道:“你去楚國就等於送死。”


    “張儀的人頭能夠為王上取得黔中郡,有何不可。”


    “一百個黔中郡也抵不上你。”


    “王上如此說,臣倍感欣慰。即使死在了楚國,也值了。”張儀躬身行了國禮,又道:“王上,就讓臣去會會楚王。張儀能欺他一次,就能欺他第二次。我去了楚國,楚王也不能拿我怎麽樣。我若不去楚國,秦國理虧。楚秦兩國再次開戰,兵戈相向,終究不是件好事。”


    “好。寡人允許你去楚國。張儀,你要答應寡人,活著迴來。”秦王駟厲聲道:“楚王敢殺你,寡人必定會起全國之兵,為你報仇。”


    張儀笑道:“張儀沒有親眼目睹王上成就霸業,是不會死的。”


    “寡人等著你來見證秦國的霸業。”


    張儀離開秦國,奔向楚國。侍從張魚問道:“秦相,你欺騙楚王再先。隨後,秦楚爆發大戰,丹陽一役,斬殺楚人八萬。楚人恨不得扒你皮,吃你肉,喝你的血。秦相再次入楚,不是自尋死路。”


    “你放心吧!”張儀胸有成竹地答道:“楚王是不會讓我死的。”


    “楚王最恨的人是秦相。”張魚疑惑道:“秦相不會是糊塗了吧!”


    張儀微微一笑,沉默不語。


    楚王要殺他,他還要把脖子送到楚王的麵前。張儀糊塗了?此刻,張儀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去楚國看似難逃一死。然,張儀了解楚王,了解自己的對手,更了解楚國。


    楚王忽聞張儀不怕死,來到楚國,怒道:“張儀把寡人騙得好慘。如今,還敢來楚國。”


    “來人。”楚王大喊道:“將張儀關入死牢,找個好日子送他上路。”


    張儀正在楚國酒驛飲酒,昭雎帶著將士走進酒肆。張儀鎮定自若,舉起酒樽打招唿道:“昭雎將軍,好久不見。要不要坐下來喝一杯。”


    昭雎坐在酒桌上,端起一盞酒,冷哼一聲,“張儀,趕緊多喝一杯吧!進入牢獄,怕是不能享受人間美味。”


    “昭雎將軍是打算殺了我嗎?”張儀伸出脖子,“麻煩將軍,下手快一點。張儀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


    “來人。”昭雎將手中酒盞,仍在地上,厲聲道:“將他帶走,關入死牢。找個好日子,送他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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