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氣氛當然不適合笑。


    哪怕是嬉皮笑臉的孟卿衣,笑容也會一僵。


    他和孟卿衣都沒曾想到夾馬道派出來談判的對象,居然是一個女人,居然是連餘殤的夫人。


    婦人笑了笑,接著道。


    “我或許還來不及介紹,我姓夕,夕陽的夕。”


    孟卿衣不由得問道。


    “白雲城的夕家……”


    婦人截道。


    “便是我的娘家。”


    孟卿衣大笑了幾聲。


    “那可好。”


    孟卿衣實在笑不下去,喃喃道。


    “實在不好。”


    態度間的轉折,不禁要讓他覺得古怪。


    所以他才會問道。


    “怎麽不好?”


    孟卿衣道。


    “天底下可以精通的事實在不少,有的人精通花草,種出來的花樹妖豔芬芳;有的人精通行商,幾乎可以讓一毛不拔的人都掏出錢囊;有的人精通權謀,便在朝堂上覆雨翻江。我們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精通的通常是武功……”


    他點點頭。


    “明白了。”


    孟卿衣望著他,道。


    “你真的明白了?”


    他道。


    “或許這個白雲城的夕家,最精通的就是談判。”


    孟卿衣幹笑了笑,然後道。


    “你果然明白了。”


    孟卿衣繼續道。


    “以前江湖的火並通常是因為沒有商量好。但自從出現了白雲城夕家從中調停協商,實在減小了許多不必要的廝殺。”


    婦人也嫣然一笑,道。


    “誇獎。”


    孟卿衣盯著眼前的婦人,道。


    “我聽聞夕家的四小姐最是明豔動人,性格上雖然有些強硬,但心思卻比閨秀還要柔軟幾分。”


    婦人頷首,也不否認。


    “我行四。”


    孟卿衣拱手道。


    “原來是夕小蠻小姐。”


    婦人笑容悠然,撲閃的雙眼如若蝴蝶,細聲道。


    “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喊我連夫人。”


    孟卿衣已然明白無法討到多少便宜,可孟卿衣終究不能走,孟卿衣隻能留下來談。


    婦人看得出孟卿衣麵上隱藏的無奈,婦人卻笑了起來,接著道。


    “你應該慶幸是由我來,而不是麵對蕭雲亂。”


    孟卿衣不信。


    “怎麽講。”


    婦人道。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我們夕家就是靠這句話,從談判的雙方中各尋優劣,盡量尋求彌合的方法。其實都是一些技巧,任何人隻要靜下心來一年半載,都能理解到皮毛。”


    “蕭雲亂卻不一樣。”


    孟卿衣皺了皺眉。


    “蕭雲亂不用技巧?”


    婦人道。


    “蕭雲亂用的是人心裏的野望,沒有富麗堂皇的辭藻堆砌,就是直灌人心的一種力量。蕭雲亂會抓準你的欲念,甚至為你排除所有你以為的障礙,讓你覺得甚至不必考量,讓你以為不得不接受。”


    婦人歎了口氣,道。


    “這是其與身俱來的本領,便是夕家也比不了。”


    正是因為蕭雲亂看得起別人的欲望,也常常能點破婦人佯裝的脾氣所為因何,於是其一向在蕭雲亂麵前討不到好,才令其一直叫對方“死狐狸”。


    這不是孟卿衣第一次聽到有人誇獎蕭雲亂。


    孟卿衣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已在天牢。


    那天孟思年在孟卿衣的麵前喝得酩酊大醉,卻豪情萬丈。


    大哥死後,孟思年第一次那樣痛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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