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


    “有這一點就夠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重重地肯定道。


    “足夠了。”


    他和李拓原本是同行,他當然也能明白忍耐的作用。隻是二人的方式終究有些不同,李拓習慣了忍耐,他則選擇直麵。


    他的武功並非是頂尖的,但在必須殺死的目標麵前,他總會帶出一些煞氣和不講道理的拚命。所以他即便成功了,也會容易受傷。許多時候在僻靜的郊外建一座木頭房子,一方麵是為了休憩,一方麵也是為了養傷。


    李拓還是在盯著被油煎得“嘩啦”作響的魚,道。


    “最久的一次,我等了三年。”


    那時候的李拓當然還不叫“李拓”,那實在是其第一次殺人,殺的人遠沒有之後的各路高手名家更難對付,卻讓其思慮了再三,下手後都有些悔悟。


    李拓一邊說著,一邊眼裏又稍略有了些朦朧。


    他生硬道。


    “這一次你想等多久?”


    他的話已近乎像是在挑釁了。


    但李拓既然能找出這間小居,顯然是對他調查過。


    兩人雖然有一麵的緣分,雖然同舟共濟過,卻還不至於將生死隨便依托。如果李拓當真要出手,他的鬼刺也會露出利鋒。


    江湖煙雨裏,無可奈何事幾許!


    而且一旦確定了要與李拓為敵,最好的選擇就是正麵痛擊,如果放任其隱於暗裏,離死地便很近了。


    李拓這時候已經把最後的蔥花都灑了下去,然後才道。


    “等到逼不得已,等到已無轉機。”


    李拓迴過頭來,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樣的溫暖,分明。


    李拓將魚端給一旁放著空的耿魚兒,像是對待孩子一般,眼睛裏全是寵溺。迴頭向他望過來的時候,卻是堅定的。


    殺手與殺手間的對峙,似乎可以凝封住炙熱的空氣。


    這樣的窒息裏,簡直沒有人敢大聲喘起,更別提說話了。


    孟卿衣也實在不好說話。


    孟卿衣隻不過是大搖大擺地取了一個盤子,夾過一條烤魚,又拿了一個碗,盛上一些魚湯,而已。


    然後孟卿衣就坐下,搖搖曳曳地從廚台走來,在耿魚兒的麵前坐下。


    耿魚兒懶得看其一眼,專心吃著李拓為自己烹的魚。


    孟卿衣也大快朵頤,然後還忍不住讚許。


    “這魚湯可真鮮,這烤魚可真脆,這燒魚可真嫩。”


    “你如果哪一天不幹殺手行當了,做個廚子都行。我不是說假的,你真該考慮考慮。”


    李拓也如出一轍地在廚台遛了一圈,把碗盤放好後,站在耿魚兒的身邊吃飯。


    這木頭房子本就十分簡單,能有兩把椅子,還是當初林凡為了做客而扛過來的。現在耿魚兒一把,孟卿衣一把,李拓自然隻好站著。


    李拓笑了笑。


    “那也得有人請我才好。”


    孟卿衣連忙許諾道。


    “我開一家,就在唐城的明月樓對麵開一家,到時候我們的生意一定好。”


    孟卿衣想到這裏,還忍不住要眯著眼睛笑笑,一副貪婪的模樣。


    因為坐落在大荒首都唐城,明月樓一向被人稱為大荒裏唯一的食坊。


    孟卿衣有信心直接和明月樓打擂台,足見李拓的手藝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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