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七八層的積雪都被大剛的橫衝直撞掀翻,連僵硬的土泥也冒了出來。


    這次連營十三人中,雖都舉鐵狗有最彪悍的體格身形,可當真要比不管不顧的橫勁,則是無人能出大剛右的。


    滾湧而前的大剛就是炮彈,直直向連甲炸來。


    無論連甲左躲右閃,都不能從崩嶽裂山的毀擊中逃開,所以連甲索性不走,隻見其卷了卷袖子——雖然因為急迫隻卷了一半,雙手全力交橫在麵前,遙望而去,宛如是滄海裏的一粟,要傾倒滾滾而來的紅塵。


    “轟”。


    天上地下全是雪塵。


    巨大的相撞聲簡直像是九天上相互崩碎的星辰。


    連甲的雙腿徹底地紮入了雪下,雪原裏甚至有兩條長長的拖後的痕。


    大剛的肚腹則深深地凹陷,兩條交縱的紅色淤痕正吐著嵌入肉的疼。


    就在周邊的李波早已經看傻了,風波甚至將其從木板凳上吹落下來。


    唐義和嚴利也不約而同地把脖子縮起來,當真料不到大剛有此威力。


    緊接著,大剛龐然的身軀慢慢開始顫動,就像是一樁老樹逐漸要被連根拔走。


    拔樹的人當然是連甲,也隻能是連甲。


    連甲本認為三人之中最難對付,絕非因為其有過人的製敵手段,而是因為特別的耐揍。


    連甲一輩子都在修煉銅皮鐵骨的外道,而今甚至做得到七柄最尖銳的快劍同時刺上咽喉,也無法把銅皮突破,簡直已同傳聞中的“金剛不壞神功”都要差不多。


    大剛無疑有千斤萬斤之力,卻還是無法把這一身鋼鐵折彎,反之被這一雙交橫的雙臂一杠,鬱結的悶痛不斷地蕩開,就連唿吸也變得困難。


    連甲抓準這個時機,下盤撥出一記別腳,直勾勾地繞住了大剛,同時上軀如蠻牛奔騰般肩頂,本就不靈活的大剛腳下立刻失去了重心,隨之而來便是翻覆地倒塌下去。


    那已是近身搏鬥很常使用的摔跤手段,被連甲信手拈來般活用。


    連甲更不會留手,立刻騎上大剛的肚子,接連三拳如同鋼錐一樣直擊大剛的胸口。


    大剛身子上上下下都堆滿了脂肪,許多時候,都可以把力道和緩下。然而連甲的拳頭委實鋒利,且三拳分差不離地打進同一處穴裏,立刻揍得大剛眼冒金星,嘴裏都有好幾個泡泡吐了出來。


    等到確認大剛翻了白眼,連甲才總算翻脫下來。


    方才的活動也讓其滿頭大汗,連甲一邊擦著,一邊自言自語道。


    “沒有換洗的衣服,待會兒著涼了可怎麽辦?”


    仿佛根本沒有把將大剛撂倒的事放在心上。


    嚴利不免要跟唐義說壞話。


    “這個人從來就是不知道分輕重,明明是跟後輩的切磋,卻是黑手眾多。”


    瞧其的模樣派頭,還當真有些大義凜然,似乎對於自己才是罪魁禍首的事實全然不管。


    唐義還能怎樣迴答?


    唐義隻有苦笑起來。


    空中有風,風中有雪,雪中躺著三個如喪考妣的年輕人,沒有一個人抬得起頭,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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