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暮雪下的桑陌林中,或許隻有這組人馬能做到如此的輕鬆從容。


    對於副手唐義來說,冬日桑陌林間所有可能發生過的危機,實在都有遇過。


    唐義的耳根稍略一聳,微微向左避過一步,同時還伸手將毫無察覺的李波推出幾步。


    李波不知所措地迴頭,隻好看到一支冰錐重重地砸在雪地中。


    綿厚的軟雪仍緩不住急劇的墜落,終究讓冰錐四分五裂在不同的角落。


    連甲探了探頭,望向上空,兩丈高的枯樹孤枝上結滿了皎潔的晶霜,在陽光的照耀下會分散出五顏六色的七彩夢,也會在這樣風絮大作的日子裏無聲折落。


    曾經就有一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被冰錐把頭顱砸破,大部分人都暈闕了許久,有兩人居然被冰錐的銳刺紮透了動脈,死在詭魅的林中。


    當然,這些唐義都有所經曆過。


    唐義才能笑笑,淡定地對李波說。


    “今天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你的運氣實在不錯。”


    李波想要迎合著幹笑笑,卻覺得唇角有些僵硬,無論怎麽勉強,都未必擠得出笑容。


    唐義稍略抬起手,試探風的流向,然後道。


    “我們都是從西口進來的,現在吹的是北風。”


    連甲從來不對常識上心,對於說了一半的話,當然不懂。


    “什麽意思?”


    嚴利道。


    “意思就是待會遇上岔口的時候,盡量朝左拐,順風。”


    唐義笑著拍了拍嚴利的肩膀,果然自己的裝神弄鬼對方都懂。


    連甲聽著嚴利的口吻就來氣,囔道。


    “怎麽著,欺負爺爺什麽都不懂?”


    嚴利倒不去爭辯許多,隻餘下連甲自顧自地碎碎念。


    四人且行,都是由唐義領在前頭。


    不過一會兒,前方就隻剩下染滿了白的灌木叢,雖然沒有密葉的遮蔽,但光是禿枝也足夠將路封住。


    於是四人毫不猶豫地踏進左徑。


    小徑很窄,兩排的灌木叢因為積雪更是收縮,已容不得二人並排行走。


    行不至二十幾步,唐義卻突然搖搖頭,伸出左手把人攔下來,果決地道。


    “往迴走。”


    身後的連甲趴在其肩膀上,漫無目的地看著白皚皚的前方,道。


    “怎麽了?”


    唐義也道。


    “怎麽著?”


    連甲摸了摸頭腦,笑說。


    “好奇嘛!”


    唐義微笑著欣賞其窘迫的模樣,然後讓其跟隨自己蹲下,從身側的灌木上折下一截纏冰的枝,以打水漂的手法向前方的雪地濺起。


    冰枝並沒有飄起,而是很快地綁進了雪地。


    頓時,連甲就張大了嘴。


    隻聽唐義解釋道。


    “這雪中爬著許多的藤曼,因為冰寒,藤曼枯死,卻也聚縮得更緊。在上麵走動,不跌跤還好,一摔倒就能把人纏繞,雖然不似沼澤一樣越陷越深,卻也並非想跑就能跑的。”


    連甲咋舌道。


    “看來這冬天的桑陌林還真可怕。”


    唐義道。


    “自然是可怕。當初有七八人都是折在這不易察覺的藤曼下,有一個救援得不及時,連血管都給凍僵。”


    李波聽聞渾身一顫,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罵罵咧咧和張牙舞爪。


    唐義對殿後的嚴利道。


    “我們往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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