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圓桌,同樣的邊爐。


    圓桌旁的人已去了,邊爐裏的菜也少了。


    索性現在的牧離可以喝口酒,也慶幸眼前的人適合同醉。


    牧離和副手坐在寂寞的屋廳,直把七壇酒都喝光了,才長歎一息。


    牧離說。


    “杜八指變了許多。”


    副手不認同。


    “不是變了,隻是虛偽了。”


    牧離指了指副手,又指了指自己,茫然問說。


    “你呢?我呢?是否也虛偽了?”


    副手道。


    “自然是虛偽了。當初見你是頂頭上司,才謊騙你酒最多隻喝得了三口。那知道從此以後,不論是劣酒還是玉釀,你都隻給我喝三口。”


    牧離笑,把自己的大腿都拍紅了,仍是止不住地大笑。


    裝腔作勢了太久,有時候甚至連自己都要忘記自己的真性情了。


    這樣活著,何嚐不難受!


    副手伸開手,圍著邊爐烤火,然後道。


    “兩撥人雖是分道而走,卻不像是不歡而散。”


    牧離點頭。


    “兩人之間有了共識,殘空會參與今次與夾馬道結盟的行動。”


    副手有些震驚地道。


    “杜八指前來要人,要的竟是殘空?”


    “倘若我沒有記錯,當初在大堂上點破賈似真是殺害林凡兇手的人,是宋閑庭。”


    牧離搖頭。


    “你沒有記錯。”


    副手眉頭似乎開始發愁。


    “我依稀能記得,賈似真乃是夾馬道的細作,是受了蕭雲亂的指示,對林凡下的殺手。”


    牧離苦笑道。


    “你這依稀記得,竟是一點也無錯。”


    副手追問道。


    “宋閑庭當然是杜八指的人。”


    牧離補充道。


    “從十多年前,就已是杜八指的人。”


    副手有一些感慨。


    “我們都能記得殘空和蕭雲亂之間可能有仇有恨,杜八指能不能忘記?”


    牧離沒有迴答,但沉默已然出聲。


    這樣的沉默堅持了許久,牧離不願被卷入政治的風波中,終究也隻有苦苦地歎息。


    牧離說。


    “你那邊怎樣?”


    副手迴想連營裏的景象,不禁有點失笑。


    “小家夥們鬥誌昂揚。”


    牧離道。


    “分組的事,已經有解決的方法?”


    副手的眸子突然收緊,沉聲道。


    “他倒提出了一個好想法。他覺得我們也可以派出些人馬,正好不足人數的缺少。”


    牧離的眼光也驀然一亮,旋即笑罵道。


    “這個小兔崽子,口氣倒不小。”


    副手道。


    “他或許有勇有謀、機智百出,但是真正戰起來,還是屬於蠻幹的方法。”


    牧離認同副手的看法。


    “從他期望增進腳上的爆發力,可以看出幾分端倪。”


    副手道。


    “天底下靠蠻幹成名江湖的人一向不少。”


    牧離甚至不用想,就可以報上幾個名。


    “關獨往、沙丘惡,燕歸行、胡狼……”


    這些人年輕的時候無一不是憑一股蠻狠霸道馳騁沙場,隨後才慢慢融匯積攢的經驗,各自又發展出不同的對敵方針。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應付不了那類出手飄渺、無跡可尋的人。


    就像關獨往在李拓步步緊逼之下也露出過兩次死契;燕歸行的碎世刀哪怕用足九分的霸道力氣,才隻能和未動殺機的趙子暮打平。


    副手靜靜道。


    “而我,似乎恰好對他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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