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情緒下,人都會喝酒。


    有的叫喜酒,有的叫喪酒,有的叫花酒,有的叫悶酒。


    無論哪一種,人們仿佛都喜歡將自己喝醉。


    醉了以後,或許才能片刻忘卻人世裏的煩憂。


    風夜樓裏最醉的,當然是一個飛揚跋扈的少年公子,一身綢絲的華府,腰前的纏帶上都鑲著一塊翡玉;左手拇指上戴著一枚戒子,上麵的鑽石,隻怕夠尋常百姓家十年的大魚大肉。


    現在卻隻能低頭喝著苦酒。


    時不時,便會發作,將桌子上的杯碗都摔擲出去,濺得粉碎。


    樓裏的老板卻隻是躲著,不敢有半點囉嗦。


    而小二自然是賠著笑容,一次又一次把另一副杯碟放在公子的手邊。


    終究公子不再發作,一雙布滿紅絲的眼逐漸變得木訥,由不高的風夜樓望了出去,眼裏沒有一絲焦點,似乎把一切都看盡。


    丁小鬆和步小亭都有年輕人的好奇,適才這邊摔杯砸盞的動靜或許沒令二人探頭探腦,突然安靜下來,卻不由得伸長脖子、睜大眼睛。


    兩個人的眼底很快就蒙上了一層恐懼,趕緊把脖子縮了下去。


    其實樓下的“飛豹勾狼”對於這公子也有注意。既然是圖財,對於這種把錢都穿在自己身上的人,眼睛尖銳的二人怎麽會不關心。


    可終究,飛豹還是拉著了勾狼,重新把目標鎖定在商人的那行。


    因為飛豹突然發覺那個年輕公子,絕不是兩人能夠惹得起的。


    那公子終究是道。


    “給我殺了齊津。”


    這句話當然是向著一直護在身邊的那人說起。


    那人穿了一身黑衣,一把長劍頂在板凳上,雙手也不用力,隻是在劍鍔上稍略搭著,聽到年輕公子的話,甚至沒有什麽表情,隻是道。


    “不行。”


    年輕公子有些激動地按住桌子,道。


    “為什麽不行?”


    那人道。


    “齊津是你大哥。”


    年輕公子道。


    “搶了我的女人,哪怕是大哥,也該死。”


    那人道。


    “不過是一個妓女。”


    年輕公子當真是動了氣,一把就要抓住那人的衣領。


    “你哪裏懂綠柳的風情!”


    那人就讓其這麽抓著。那人甚至還是沒有表情。


    那人道。


    “綠柳對你是怎樣的風情,綠柳對齊津便是怎樣的風情。”


    “窯子裏的女人而已。”


    年輕公子撒了手,突然操起杯碟,向那人的腦子砸過去。


    誰也不是銅皮鐵骨,一下子,那人頭皮已被砸開,有血流了出去。


    可那人卻沒有半點痛苦的表情。


    那人道。


    “你還年輕,還不懂女人的美麗。”


    年輕公子冷笑了一聲,道。


    “你懂?”


    那人道。


    “略懂。”


    年輕公子道。


    “那你說說。”


    那人道。


    “你有沒有玩過良家婦女?”


    年輕公子搖了搖頭。


    那人接著道。


    “這些人為了自己的貞操,會把那對大白腿都閉緊。可還是抵抗不住你。”


    “女人的力氣,又怎麽能和你相比。”


    年輕公子一向在花叢裏聲色犬馬,那些妓女的腿都張得很開,卻從沒想過有人會極力去閉緊。


    年輕公子咽了咽口水,道。


    “然後呢?”


    那人道。


    “然後這些人會在你身子底下一邊掙紮,又一邊開心。”


    年輕公子怔了怔突然笑起來。


    那人則依然沒有什麽情緒。


    此時樓底下卻有一個好聽的聲音說起。


    “小月兒,乖月兒,好月兒,李兄答應了帶我們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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