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不是江九斤?”


    這個問題再度被凡儒問起。


    現在是一月初十,距離凡儒的腿被人齊膝砍去,還有三天。


    春節喜慶的氣息還飄散著各地,隻是凡儒和劍冥都歸不去,便隻有圍在一個小爐邊,抱團相思也罷,獨飲鄉愁也罷。


    而這年的春節裏,最惹人注意的,當然刺殺申公刑的戲。


    在不受接見又無以離去的日子裏,能讓凡儒和劍冥同時提起興趣的,就是這場戲和當下的時局。


    凡儒夾起一筷子的嫩肉,插進已發滾起泡的鍋裏,旋即淡淡道。


    “李拓已經沒有機會了。”


    劍冥疑惑。


    “四五天之前,你不是還說李拓是天下第一殺手?”


    肉燙得半生不熟,凡儒已趕緊向嘴裏塞了一口。


    “即便是今天,李拓也是天下第一殺手。”


    “可即便是天下第一殺手,明天過後,也就再無刺殺申公刑的機會了。”


    劍冥當然算是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固然一向站在呂慕青的身後,但對於江湖的形勢其實還未曾有過自己的思緒和深究。


    所以忍不住要向凡儒討教。


    劍冥道。


    “怎麽說?”


    凡儒輕笑了笑,道。


    “記不記得四五天前,我們談論過什麽?”


    劍冥極力的迴想,卻還是搖搖頭。


    凡儒道。


    “你大概不記得。哪怕我有提及,或許也隻是輕描淡寫罷了。”


    “可就是這件說起來輕描淡寫的事,卻足以宣判李拓的失敗。”


    劍冥趕緊問道。


    “究竟是什麽事?”


    凡儒道。


    “西門沙迴唐城了。”


    劍冥恍然地拍了拍桌子。


    “是了,是了。我當時還說,西門沙不過是迴家過個年,並不值得驚訝。”


    凡儒又夾了一筷子肉。


    “西門沙迴唐城難道當真隻是為了過年?”


    劍冥的目光裏稍略有了退縮,還是判斷不了的。


    於是凡儒接著道。


    “西門沙是青花樓之統,此時離開,說明兩件事。”


    劍冥豎起耳朵,態度謙恭地聽著。


    “第一,青花樓已整肅完畢,隨時隨地都可以有大動作。”


    劍冥的眼眸上立刻便蒙了塵,淡淡道。


    “這對我們不是好事情。”


    凡儒卻沒有在此處接口,而是延續著道。


    “第二,申公刑一定會活。”


    劍冥道。


    “為什麽西門沙一旦迴城,申公刑就能活?”


    凡儒道。


    “因為西門沙一定會將申公刑接走。”


    “殺手最怕的就是在摸清所有部署以後,環境卻突然發生變化。一旦申公刑被接走,相當於之前所有李拓的布局都落成空。此後非但有西門驚唐、公止境、薛歧在申公刑的身旁守著,更有青花樓在左右,除非甘願冒著脫去一身皮的風險,否則沒有得手的可能。”


    劍冥隻好歎口氣,隻好搖頭。


    這個時候,劍冥才想起動筷子。


    幸好兩個人吃的是火爐燒煮,否則早就涼了。


    直到劍冥把肉夾到碗裏後,才稍略愣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準備醬油和香油。


    卻見凡儒已然起身了。


    雖不是在一起生活,可畢竟多年來都圍繞在呂慕青的左右,凡儒細心,對於劍冥的習慣其實早已經有了掌握。


    這時候已從廚邊拿來。


    掠過窗邊之時,凡儒卻突然不動。


    眼眸不由自主地一縮,然後看向窗外的一個角落。


    白雪還在紛飛,角落裏黑影晃動。


    凡儒不禁要問。


    “那個是不是江九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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