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一向是個有耐心的獵人,哪怕環境是在冰天雪地之中。


    這個人仿佛有一種無窮的忍耐力,即便天寒地凍,也能維持著掩藏的身子,一動不動。


    李拓當然也看見了那些城衛對老伯的所做。


    那搜查極為嚴厲,非但要從頭,簡直也到腳,任何地方都不曾放過。


    李拓忍不住笑笑。


    如果被搜身的是自己,可就慘囉。


    屆時非但會被搜出一把鋒銳難當的匕首,更有八九片足夠置人於死地的刀羽也棲在左手袖腕中。


    事實上,李拓殺人的方式隻有一種。


    瞬間現身,以“仙女散花”的手法將刀羽灑刺而出,再迅速繞到敵人身後,用匕首穩穩洞透敵人的背脖。


    所有死在其手中的人都有一個特征,就是背脖上有一處血淋淋的窟窿,一直貫穿到咽喉。


    五年前,李拓如此的出手已被別人揣測得通透,卻仍然沒有人可以由其手下逃過。


    最令人膽寒的一次當然是李拓隻身潛入五毒教派,在炎炎的午時,將五毒教派教主洗星紅刺殺於手。洗星紅渾身是毒,哪怕是五把刀之首的燕歸行也有不得不敗退的時候,卻居然就這般靜靜悄悄,在其餘五毒教弟子的眼皮子低下,被李拓一擊得手。


    最威風八麵的一次當然是李拓和關獨往的對峙。那自然不過是一時興起,卻讓兩個人在山林之間休坐了四天四夜。關獨往分明已知曉李拓的藏身,卻無以率先發難,因為李拓一定比其快,一定能在其內勁灌溉之前,先閃入關獨往的背後來。沒有人願意把背後袒露給對手,所以關獨往沒有動。一連四天,滴水未進、滴米未沾,兩人不動。直到關獨往終究耐不住,起身拍了拍身前灰塵,慢慢從山林裏退走。


    從此往後,更奠定了李拓的名頭。


    直到現在,李拓才開始動。


    李拓從覆蓋著自己的厚雪中慢慢鑽出來,朝著城門稍略挪動。


    很輕,很緩,又有大風飛雪,想要發覺都是無從。


    現在空氣中飄著酒。


    竟然是方才那幾個搶來些碎銀的城衛買來的酒。


    這樣的大雪夜,屋子裏盡管有篝火,還是需要酒。


    更何況還有半個時辰就會到交接的時候,而現在天地茫茫,隻有那些極負責任的人才會不放鬆。當然,這樣的人在今夜值班的城衛中,實在沒有。


    之前沒拿到碎銀的城衛嘴裏嘟嘟囔囔還有抱怨,現在一瞥見有酒,臉上立刻又笑意濃濃。


    很快,氣氛就為之熱絡。


    劃拳行酒,這十一個人也都是老手。


    自然會有人吹牛。


    吹皮大王端著一壺酒,咕嘟咕嘟就是好幾口,然後跟大夥說青樓裏的哪位美娟其實是自己的姘頭,倒是說得幾個年輕人喉嚨滾動,*縱容。當然也老人慣了這人的牛皮,紛紛擺手,不信而否。


    十一人越來越熱鬧,越來越歡脫,喝得越多,下麵就憋不住了。


    城門離茅廁都有一二裏路,又是積雪,路上難走。


    索性這三人就推開了守門,在牆頭放水。


    三個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也不知道什麽東西掠過,兀自對視了一眼,你拱拱我,我拱拱你,又隨著剛才的話題接著吹牛。


    等到各自把自己的小家夥掏出來的時候,又不免有取笑的比拚。


    而李拓已入一陣風般,掠入了城中。


    李拓原本是想著借由夜黑,慢慢摸到牆根上,再用刀羽和匕首刺穿牆壁,一點一點由城牆攀登翻過,倒沒想到三個出門放水的城衛給了方便。


    屋子裏的八個人東倒西歪,嘴裏奄奄一息,隻等著外麵的吹牛王迴來後繼續批判,這時候隻見眼前一陣黑影,連反應都還沒有,又消失無蹤,於是誰都不願意坐起身來,究竟一窺。


    李拓隨風雪潛入夜,隻想找一個稍略溫暖的地方蜷縮,等到明天再洗個滾燙的熱水澡。


    地上有一排淺淺的腳印,自然是許早之前那個老伯所留。


    李拓想到那個老伯,就忍不住要笑。


    老伯雖是老伯,卻並非簡單的老伯。如果你知道那個人其實是寇文占,恐怕驚愕得連下巴都要脫臼。


    於是李拓故意向著寇文占的反方向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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