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盈的月,對於卓青和陶濁來講,都顯得慘淡。


    雖未有證實,但二人都明白,那個暗哨已被人了斷。


    人死前,難免都要掙紮動亂,而暗哨死時,卻連一聲尖鳴都不在。不是被掩住嘴,就是發聲的喉嚨已被切斷。


    要做到這樣悄悄無聲,哪怕是寇文占也難。


    終究是怎樣的人?再打著怎樣的算盤?


    月色中絕看不到有人追蹤,兩人卻委實小心自己的行蹤,穿梭在小巷長廊,更在林叢中有過一躲。


    卓青顧左,陶濁看右,愣了良久。


    卓青這才說。


    “你說那個人有沒有走?”


    陶濁搖搖頭。


    “我不敢說。”


    卓青眉頭緊皺,道。


    “什麽時候你的膽子變小了?”


    陶濁不以為然地道。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


    兩個人就這般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互望良久。


    卓青把氣長歎了一口,喃喃道。


    “也不知道耿姑娘那邊的情況怎樣!”


    其實陶濁難免也對耿魚兒有諸多想法,陶濁卻還是能不那麽激動,道。


    “我們離開的時候,已經在推牌九了。打從耿姑娘在莫五九手上搶胡之後,氣勢就恢複不少。現在恐怕還領先著吧。”


    卓青卻又把話題一繞,道。


    “明天是姑奶奶的大婚,該送什麽好?”


    卓青摸了摸漲起來的錢袋,委實從謝烏衣那裏贏了不少。


    陶濁卻是就地一躺,道。


    “還是什麽都不送最好,否則挑禮物的途中又被那暗中的殺人者盯上,小命也難保。”


    卓青突然就把頭罩落,眼對著眼,唇對準唇。


    月光恍如雲夢,簡直讓一切都浪漫了許多。


    卓青道。


    “何時開始,你好像什麽都懂?”


    陶濁卻沒有因為貼近而閃爍,從容地道。


    “從我明白你簡直是愣頭青,什麽都不懂的時候。我若再不懂一些,那就成了兩個傻子一塊作瘋。”


    卓青當然是從陶濁的身上滾下來的。


    卓青支撐的雙臂做枕,望住月空,繁星都已朦朧,隻剩下月色清濁。


    卓青道。


    “當個愣頭青卻也不錯。”


    陶濁道。


    “等你被人割開的咽喉,這些話你才有資格說。”


    卓青想起那個暗哨一聲不吭地倒在屋頂血泊,刺骨的寒氣仿佛一瞬間竄入四肢百骸中,打了個冷顫,撥浪鼓似搖頭,道。


    “這樣的資格我可不要有。”


    有清風拂起,陶濁按住衣袖,才不至於勾住樹枝林叢。卓青有樣學樣,隻不過衣擺分明是不同,倒是多此一舉了。


    等風停後,卓青才小聲地道。


    “我們什麽時候走?”


    陶濁道。


    “直到那殺人者不在我們的身後。”


    卓青疑惑道。


    “殺人者在哪?”


    陶濁聳聳肩,道。


    “我哪裏知道?我甚至沒見過。”


    卓青突然坐起來身,突然道。


    “那我們究竟在等什麽?”


    陶濁道。


    “我們在等心安,在等理得。”


    卓青攏了攏鼻頭,道。


    “我們等了多久?”


    陶濁仔細琢磨了下月亮的成色,才說。


    “大概兩刻鍾。”


    卓青何止是跳起來的!


    卓青道。


    “走。”


    陶濁無奈地道。


    “不再等會兒?”


    卓青笑了笑,道。


    “才不會有人躲在暗中一動不動這麽久。”


    卓青大步向前,陶濁也隻好爬起來跟從。甚至有些大搖大擺,朝著返迴的暗道走。


    隻不過卓青實在低估了別人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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