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隻有一個姓謝的。


    他向祖遠之問時,祖遠之想都不曾想,就把他帶來江桐梨園。


    現在,這個姓謝的,他終於見到。


    果然,俊采。


    一身雖然藏在簡簡單單的灰色袍子下,卻掩不住書卷的氣香。如似梧桐人家,溫玉謙謙,手中捧竹簡,寫是“無為篇”。


    初覺無驚豔,眉宇鎖住心眸,卻隻消頷首稍點。


    他本是男子,卻也著迷了這人的風度翩翩。


    這人姓謝,烏衣小謝。


    乍聽其名,仿佛灌注了山巒水霧之氣。


    南北朝間,一時王謝,就似墨點,點綴了山水畫麵,也繾綣在此人神態、行舉裏麵。


    以他的曆練,說文士,呂慕青無愧有青墨之才學,於書道、茶道,都有莫測的見解。所以哪怕做事果決,有時甚至算得上狠烈,顏容間卻仍有一副淡恬,教人恨亦難也。


    而這烏衣小謝,不過二十七八的年歲,氣度竟已能和呂慕青相近了。


    謝烏衣頷首低笑,道。


    “一介江湖閑散人,得見墨雨堂的祖先生,也是有幸此生。”


    一時,渝城墨雨堂最高指揮人祖遠之不自禁竟擺手道。


    “謝小弟說這樣的話,是消遣我了。誰不知謝小弟兩年前已入了‘蘇秦榜’,雖然在榜尾,卻也是有榜以來的最年少。”


    謝烏衣卻道。


    “不敢當,不敢當。論才識,我尚且比不過朱紅棠;論閱曆,更不及貴堂的慕青房主。”


    那“蘇秦榜”,旨在評議大荒的文采之士,每七年,都會在阮山有一場論道。兩年前,初入榜的謝烏衣才有幸在阮山上與那些墨客騷人交流會道。其中,實在是朱紅棠和呂慕青教其過目難忘。便是於此,聽說是墨雨堂的人找上,才不做過多的推辭和避讓。


    謝烏衣道。


    “也不知祖先生對我的尋找所謂何嚐?”


    祖遠之道。


    “倒不是我找,而是他。”


    說著,也向旁邊一讓。


    從此,他和謝烏衣的目光,才算是對上。


    謝烏衣疊了雙手,向前一推、一往,隨後身姿稍彎,道。


    “小謝,烏衣。”


    他隻是平平靜靜地道。


    “殘空,墨雨堂。”


    於是謝烏衣的眼睛也亮了。


    謝烏衣道。


    “你莫不是闖下鴉城的殘空?”


    然後,又笑笑。


    “這樣的驚詫,該是聽多了吧。江湖就是這樣,一個人的盛名,終究逃不過盛事一二。在下雖不離渝城,於你的事跡,多有耳聞了。心也委實向往。”


    他道。


    “殺人放火,那是我們的工作。和你比不過。”


    謝烏衣道。


    “刀下有兇獸,心中卻有活口。”


    他搖搖頭,道。


    “過譽了。”


    謝烏衣笑道。


    “殘空兄台尋我,有何指教。”


    他道。


    “不是指教,是有一事相托。”


    謝烏衣微微凜起雙眸,凝思了片刻,說。


    “殘空兄台與我萍水相逢,交集無多,既有事相托,必定是除非我才能做。眼下固然是多事秋冬,但隻要不違背在下信奉,不推脫。”


    他點點頭。


    “很好。”


    “謝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荒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杏花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杏花梧並收藏荒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