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疊的雲將整座渝城都籠在陰鬱之間,據卜卦觀星的人講,還有七天,便是大雪。


    時局就像天氣一樣的寒冽。


    三派勢力常年在這裏纏鬥,逐漸也各居一角,非到萬不得已時,絕不傾力碰撞。


    便是再這樣的情形下,有一些小眾的組織,或三人、或五人,也在城裏安紮下,體量也許隻是螞蟻一般大,在合適的時機裏,照樣能夠扼死一隻大象。


    更讓人頭痛的,是風聲的走漏。


    朝堂對於趙子暮的抓捕,太多年前就有了,卻一向無人知曉下落,四天前竟有流言在渝城中,墨雨堂還來不及反應,這些天裏,城裏就湧進來許多沒見過的麵孔。


    固然不是衝著墨雨堂來的,可誰又能保證不會引起騷動?


    祖遠之除了皺眉頭,已無別的辦法。


    當年和靳夜前來渝城開拓的誌氣在歲月翻覆更迭中,也是消磨,委實丟失了雄風。隻想在自己的任上得過且過,明年驚蟄開春,就向牧離請示,調迴雋永。


    祖遠之的眉頭且皺著,凝望著遠方飄浮的雲濃,正想把所有的心思放鬆,突然疾步走上來個子弟,在耳朵小聲說言幾句,更要讓其唉聲歎氣。


    這時候,三個人卻也跟進。


    祖遠之立刻收拾顏容,適才的怨念哪裏還有,笑臉相逢,首先便朝著見識過的淩香,道。


    “我且正思念著香香姑娘的月貌花容呢,哪曾想就在渝城見到了。”


    明知是客套,也足以讓女人眉梢喜笑。


    淩香道。


    “祖大哥就知道說笑,小女子哪能及得了嫂嫂。”


    又是一樁頭大的事,讓祖遠之忍不住苦道。


    “還是莫要提我那婆娘。”


    緊接著,又對穆羽蓉說道。


    “這位姑娘長得也俏,我該是第一次見,否則不可能沒有半分印象。”


    穆羽蓉一彎嘴角,輕聲道。


    “我姓穆,叫羽蓉,並不是墨雨堂的人,自是未曾見麵過。這一趟是跟著淩姊姊,路上好有個照料。”


    祖遠之點了點頭,最後,才往他的身上看來。


    祖遠之淡淡道。


    “你又是哪位年輕人?”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即便是母親彌留,也沒有喊過他的名字。


    而林凡也從沒有計較,從不叫他,當然也用不到名字。


    現在,他卻有了一個代號。


    他道。


    “殘空。”


    向祖遠之通報的子弟和領三人進屋的子弟不約而同地張大嘴巴。


    即便是祖遠之,也肅然起敬道。


    “你就是殺入鴉城的殘空?”


    每次別人這麽說,淩香都會覺得很驕傲。


    “他就是。”


    祖遠之仿佛想要問什麽,突然眼光落在穆羽蓉身上,又閉緊了嘴巴。


    穆羽蓉也是玲瓏機巧,天真爛漫著,道。


    “來時候,我看見庭院裏有重巒假山,這位小哥哥帶我去看看可好?”


    也不等迴答,已經一溜煙兒向外麵跑。


    便是再沒了外人,祖遠之才敢問道。


    “總堂可還好?”


    看來桑陌林的事已有不少人知道。


    淩香扁了扁嘴,道。


    “損失了不少,梁鹿禹房主也……”


    他撫摸著淩香的背,向祖遠之道。


    “我們就是來調查這件事的。”


    祖遠之道。


    “哦?”


    他道。


    “那些人配合默契,步調統一,不是烏合之眾,顯然是聚在一起。這樣的小組織從來都是渝城最多,何況這裏的風聲也最是活躍。”


    祖遠之點點頭,稍略想了些時候,給出了一個線索。


    “去找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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