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混著稀薄的空氣。


    到處,都因為方才的血腥濕濕淋淋。


    然後穆羽蓉走了出去。


    方才,那眼珠被扯出來的時候,許多人的胃液都難免翻滾,覺得惡心,穆羽蓉也不例外。


    隻是現在,走入人前,方才皺起的眉舒了下去。


    一頭披肩的秀發烏黑,在風裏,輕輕盈動。


    穆羽蓉深吸一口氣,以往和師傅和哥哥們也常常交手,畢竟也容讓著,像今天這般放手爭勝一搏,實屬頭一次,又緊張,又興奮,小心肝“噗通通”地跳動。


    索性便閉上眼。


    任憑發梢在風中搖動,任憑寒涼將空氣凝凍。


    纖細的手指,已觸在了柔軟的劍柄口。


    對麵還沒有選出應對的人,恰恰給了穆羽蓉平心靜氣的機會。


    幾口濁氣從嘴裏吐出來,化成了白煙,指尖,不再顫抖。


    穆羽蓉睜眼,錯愕。


    穆羽蓉出劍,劍下卻沒有動容。


    劍下的穆羽蓉,如江中的活魚,輕動,靈動。


    有一些劍客出手帶著戾氣,有時候或能震嚇住旁人,有時候卻隻是鋒芒畢露。


    穆羽蓉當然不同。


    魚織劍蕩開,漣漪一樣,一圈圈向著外擴散,每一圈都絕對的圓潤。


    一連削出三劍,一劍更勝一劍的範疇。


    劍尖向著敵人的胸口,雖不致命,卻也不好避躲。


    倏爾間手腕上的挑撥,也讓劍鋒轉折,劍勢難測。


    劍冥的瞳孔禁不住緊縮,一點細節也不放過。


    無疑,劍冥是劍中強手,把穆羽蓉的劍舞看在眼裏,其中的問題自是了然於心。


    首要的問題,便是不直接。


    最有效的製敵的方式,往往快,簡單、直接。


    穆羽蓉的劍舞畢竟是一種雅舞,講究美,行雲流水,所以招式皆在於連綿,絕無那種破天的一刺頃刻間征服一切。


    雖說是缺點,一時讓劍冥想到辦法破解,也要懸而未決。


    因為這劍舞如圓,完美無缺。


    就見穆羽蓉以左足支撐,人已平仰,劍尖的圓弧隨著平仰身劃出,與此同時,右腿也輕輕在空中一點,從劍尖到腳尖,連成平滑的一線,竟是身體也隨著出劍而平衡,將那點漣漪散得更遠。


    於是,劍尖已帶血。


    而最眼尖的兩人分別驚覺。


    薛歧在心間低念。


    “‘猶憐’。”


    孟卿衣更是禁不住喊出了聲。


    “好女娃,竟是一招‘猶憐’。”


    雲卷雲舒,紛紛落落,美人垂淚,我見猶憐。


    唯有在這一劍下駐足,哪怕被挑破了肝膽,也心甘情願。


    穆羽蓉長腿稍略忸怩一旋,複又亭亭玉立地站直,微微稍挺的胸脯隨著唿吸欺負,也是反手將魚織劍別在腰後。


    穆羽蓉看著血花,呢喃道。


    “你的傷口又開了?”


    大家的目光便難免看向他,隻見他的右手還淺淺地撫在腰後的木匣上,左手卻是捂緊胸口,稠紅的血滑出五指碎縫。


    穆羽蓉咬了咬白牙,道。


    “你別以為我給你包紮過,就會對你劍下留情。”


    他隻是低著頭,那隻右手,又從木匣上的刻字前劃過。


    穆羽蓉見他不退,生氣,捏起劍指,魚織劍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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