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老道士見馬小堂伸指點向眉心,猛地一把將抓住他的手:“千萬不要,上次‘他’也受了重傷,萬不可打擾他!”


    馬小堂神色痛苦:“那前輩說該怎麽辦?今日事已至此,晚輩絕不可再連累前輩!”


    “哈哈——”老道士忽地大笑:“你都說事已至此了,還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小子,告訴你,就算沒有你,道爺我也逃不過他們的手,頂多不過多活幾年而已!”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你要做的事,必需要有‘他’的幫助。況且,他能選擇幫你,已經是莫大恩惠,你怎能因為這點小事,讓他再受重創?好了,今天這點事兒,老子給你解決,你給老子看好嘍!”


    說完,老道士猛地站起身,左手橫於胸錢,右手直立而起,大拇指扣無名指第二指節,小拇指微勾,食指、中指伸直,口中念念有詞。


    馬小堂瞳孔一縮,大喝:“前輩不要!”想起身阻攔,無奈雙腿無力,站不起身,隻得向前撲,期望抱住老道士大腿。但就在這個時候,老道士右足抬起,衝著地麵重重一踏,同時雙眼暴睜,開口大喝。


    轟隆隆——


    宛若驚雷般的悶響傳來,似來自地下,又似來自天際。


    但見得三十六盞油燈齊齊一亮,天地間正氣爆射,衝的院中百鬼七零八落,煞氣如雪般消融。即便是那鬼母,也受之不住,被正氣衝的身形散亂。


    古怪的是,如此大的聲響,距離不遠的聚集在東廣場的觀上村村民竟聽不見般,反倒是在營盤村迷迷糊糊快睡著的張玄清若有所覺。


    一陣鬼哭狼嚎後,老道士跌坐在地,口噴鮮血。院中百鬼七零八落,身影虛幻。這已經是它們第二次受“驚雷破煞”所攻,有十幾個煞氣弱的,都直接被打得煞氣盡滅,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間。


    馬小堂用身體撐著老道士,焦急大叫:“前輩!前輩!”看來也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咳咳……小點聲,吵也被你吵死了。”老道士無力的擺擺手。


    與此同時,外界白衣鬼影大怒,身上煞氣蒸騰,厲嘯一聲:“給我弄死他!”當先帶著所剩諸多鬼魂,再次衝擊油燈陣。


    老道士見此用力撐著想起身,馬小堂趕緊攔下他:“前輩,讓我來吧!”


    老道士固執的遙遙頭,將馬小堂按住,滿臉嚴肅:“記住,小子,你是搗滅他們的希望。今天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能死。還有,張玄清好像……算了不說他,隻要你記得,等一下千萬不要讓他們帶走我就好!”說完臉色猛地一紅,迴光返照般,蹭的一下就站起身。


    馬小堂神色呆愣,張張嘴,想要說什麽,但也知為時已晚,老道士明顯用了舍身法門。就見老道士再次擺出先前的動作,癲狂大笑:“哈哈!老子窩囊一輩子,今天也瀟灑一迴……看老子也來一次天地無極,乾坤借法,三才合一,五氣……炸彈~哈哈哈……走你!”


    “爾敢!”白衣鬼影和黑衣鬼影同時大喝,但身影卻不進反退。其餘百鬼有機靈的,也緊忙抽身。倒是那鬼母,仗著自己煞氣無窮,不管不顧,依然闖陣,而且真個叫她闖入了陣勢之中。


    但已經晚了!


    一道比先前還要巨大的悶響突然炸裂,就見地氣翻騰,方圓十裏內天地五氣混亂相擊,互相消磨。百鬼煞氣肉眼可見的消融,尤其那鬼母,慘唿著、痛嚎著,身影由深黑轉眼便化作通明,身上煞氣都不知飛哪去了,好像直接被全部磨滅。


    轉眼之間,鬼母就徹底消失,院中百鬼也沒了大半。就連白衣鬼影與黑衣鬼影,亦是神形狼狽,鬼體不穩。


    不僅如此,遠在東邊廣場的觀上村村民都精神一個恍惚,感覺中腳下大地搖搖欲墜,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天塌地陷的,猶如世界末日。


    等再次迴神,他們才發現那隻是一場幻覺,事實上什麽事都沒有。可是那一種感覺,依舊深深烙印在了他們的心底。


    院子內,百鬼最終隻剩下二十餘個,還都各個重傷,鬼體不穩。老道士更是不堪,身體氣血如同被什麽抽幹般,本就消瘦的身形,越發萎縮下去,到最後身體如同幹屍,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白衣鬼影、黑衣鬼影此時亦是呈半透明色,這還是他們見機得快,逃離老道士最大攻擊力度範圍的緣故。


    沉默片刻,兩鬼對視一眼,竟然不顧身受重傷、煞氣不穩,同時伸出手,指向老道士那幹屍般的身體。隻見兩道濃鬱的煞氣穿過燈火,此時油盞也已滅了大半,竟然不能阻攔,讓兩道煞氣籠罩在老道士頭頂上。


    不知何時,老道士頭頂上升起了一點靈光,被煞氣籠罩,頓時向人形凝聚,慢慢顯露出老道士的身形。隻不過這個身形麵露掙紮,似乎極為不願。正在這刻,忽地馬小堂一聲大叫,並指為劍,咬破中指指尖,猛地刺向老道士靈台。


    嗤啦啦——


    煞氣消融,老道士的身形逐漸通明、四散,化為點點光斑。但老道士卻麵帶微笑,最終,化作一個光點,隱沒在天地之間。


    “好好好!小子,今日不殺你,他日我等必要拿你下十八層地獄!”白衣鬼影氣得大叫。


    馬小堂神色冷峻,雙眼微眯,聲音陰寒:“今天你們殺不了我,以後你們更殺不了我。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做‘他’腹內亡魂,告慰世間一切無生亡者!”


    “哼!你也得有那個本事!今天要不是有這個老不死的在,豈能容你噪舌?”白衣鬼影說完大袖一揮:“我們走!”別看他表現的沒什麽,實則內傷頗重,剛剛又因想渡老道士為鬼,損耗了本源陰煞之氣。眼下三十六盞油燈陣雖然破損,可想要拿下馬小堂,亦非常困難。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馬小堂還有一招後手。若真要動起手來,最後恐怕要拚個兩敗俱傷,甚至雙雙隕落。今天損失已經如此巨大,實在得不償失。


    目送一眾鬼影消失,馬小堂依舊強撐著身體,將滅了的油燈用法力引燃。最後才實在撐不住,迴到陣勢中心,仰頭栽倒在地。


    ……


    “道長們,您們累了就歇歇,來喝點水吧。”大唐時空,吳大嬸擔著水來到田間地頭,衝著田裏大喊。


    隻見農田中,張玄清、袁天罡、李淳風、吳老漢都在。其中張玄清拉著一架耠子,吳老漢再後邊扶著,兩人正一起耠地。再後麵,是袁天罡、李淳風師徒共通架著一把耬車,在後麵跟著播種。


    卻是張玄清迴到家的當晚就返迴大唐時空開始種地了,而後在林琳家精神受損迷迷糊糊再次睡迴大唐時空,他一覺睡醒精神已經補足,幹脆繼續種起地來。


    耒耜耬犁這些農具古代都有,但張玄清現在幾人所用的,比當今世上所用農具先進不少。不管是新奇的造型,還是全身以精鐵作為材料打造,都分外惹人注意。更讓人驚奇的,他們所用的工具,竟然不需牛拉,以人力就可翻地、播種,比旁人家用牛耕地都慢不了多少。此時耕牛可不是一般農家所能買得起的,往年種地,吳氏夫婦都需去地主或其他農戶家借牛,如今有了這新奇工具,竟然以人力就完全可行,直把吳大嬸樂得冒鼻涕泡。


    不過對於張玄清幾位道長竟然願意幫他家種地,老婆子心裏可惴惴的不輕。一方麵是怕把幾位道長累壞了,另一方麵又怕幾位道長“秋後算賬”,心情可謂是亦喜亦憂。


    相反,張玄清卻坦然的緊,本來他就是莊稼漢,小時候也沒少幫忙種地,如今再次下田,頗有幾分迴味的感覺。聽到吳大嬸招唿,他抹了把額間的汗,迴一聲:“不著忙,貧道還幹的動。”繼續悶頭拉耠子。


    耠子就是一種翻土的工具,可代替鋤頭等農具,使土變得鬆軟,以便於種植農作物,使其更好的生長。還有一種結構比較相同的是犁,但犁是把土地犁出一道溝,向一側翻土,以便於施肥、播種。不過後麵有袁天罡、李淳風師徒的耬車,可同時完成開溝和下種兩項工作,這個工具就可以略過了。


    袁天罡和李淳風此時也幹的起勁,兩人小時候也沒少做過放牛種地的事。當然,他們會幫吳氏夫婦家種地,以上那是一種原因,還有一種,就是張玄清的農具過於新奇,農具的來曆也更新奇。


    兩人至今還記得,當日張玄清一打開房門,他們看到他房間中琳琅滿目的農具與種子時自己是什麽表情。


    他們之前還懷疑,張玄清怎麽把種子“變”出來,畢竟他們從沒見過張玄清手裏有什麽種子,沒想到張玄清拿種子真的是用“變”的。


    當時袁天罡就忍不住驚唿,問張玄清是不是用的“道家搬運術”,從萬裏之外的另外一片大陸把這些東西“搬運”過來的。畢竟一夜之間,出來這麽多東西,任誰都要懷疑。記得張玄清隻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如此表現,更加加深了兩人的猜測。


    隨後,張玄清就帶著他們,把不知從哪弄來的種子,全都種入從吳氏夫婦手中要來的田裏。


    之間吳氏夫婦也幫忙幹了點。


    所以,種完自己那片地後,張玄清又帶著袁天罡師徒來幫吳氏夫婦。


    種田勞作,其實有時候也是很有意思的。比如現在,幾人邊幹活邊聊天,一點也不顯得無聊。甚至張玄清還時不時來兩首“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的小詩給眾人解解悶、鼓鼓勁,眾人幹得越發輕鬆了。


    一天農活幹下來,眾人都累得不輕,最後沒辦法也使用了耕牛。還有其他來觀摩“新型農具”的村戶來幫忙,到了傍晚,百畝地基本已經播種完畢,當然這其中也有吳老漢已經忙活幾天的緣故。之後,眾人吃了飯,便都迴道觀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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