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說出自己殺了寒冰皇冠的人之後,馬飛鵬就沒聽到過張強再說什麽話了,兩人就這麽保持著沉默的狀態,直到十幾秒後馬飛鵬終於沉不住氣主動開口為止:


    “喂?發生什麽了嗎?”馬飛鵬神『色』焦急,朝著電話那頭問了一句


    其實在兩人陷入沉默狀態之後,馬飛鵬腦子裏閃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張強正在為解決不了自己的這個問題而發愁,但他瞬間就反應過來不對勁:人家還不知道自己殺掉的是誰呢,怎麽第一反應就是解決不了?


    “嗯……我沒事。你那邊的問題我知道了。”沒有讓馬飛鵬擔心太久,張強在聽到了馬飛鵬的疑問之後馬上就給出了迴答:


    “電話裏說不清,你直接——算了,還是我去你那邊吧,我一個小時後到,在公司辦公室等我。”說完,張強就掛掉了電話。


    聽到這裏,馬飛鵬總算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準備前往張強的公司辦公室。


    然而正當他的外套套到了一半的時候,他卻是莫名其妙地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張強好像到現在為止都沒問過自己殺掉的到底是誰吧?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閃現了一瞬間便隱去無蹤了,畢竟自己作為一個外圍成員,連寒冰皇冠真正的規矩到底是怎樣的都不知道就對其肆意評判並不是什麽很好的行為,說不定人家就是不允許公會內出現成員私鬥的情況呢?


    馬飛鵬所住的地方距離張強在他那座城市的分公司有大概二十分鍾的車程,而相比之下張強留給他的時間卻有著充足的一小時之久。因此,馬飛鵬決定要在這段時間內順帶著幹點別的什麽事情——比如把那兩頭老爺放出來透透氣兒。


    這麽想著,馬飛鵬穿好衣服走下了樓。


    在返迴了現實世界之後,馬飛鵬身上的穿戴打扮就被恢複成了他進入裏位麵之前的那一套,而他在異世界裏的那套行腳商人裝備則是連同他在異世界所有的什物一起被收進了他自己的背包裏。對此,主神給出的解釋是這樣的:


    “當玩家第一次進入裏位麵時,玩家在現實世界中的穿著設定將會予以保留,但玩家也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自主決定自己在裏位麵中的穿著。當玩家通過傳送法陣離開時,玩家在裏位麵的穿著將被記錄,當玩家下次進入裏位麵時自動恢複。玩家在現實世界中的裝扮同理。”


    也就是說自馬飛鵬這一次從裏位麵歸來算起,接下來的他無論是要從裏位麵迴來還是要從現實世界過去,他都用不著費盡心機將自己的穿戴提前打扮好了。因為在傳送的那一瞬間起,主神就會根據他上一次在傳送陣那裏留下的記憶數據將他的穿戴恢複好。舉個例子說,當馬飛鵬這一次從裏位麵迴來的時候,他身上的行腳商人套裝就已經被主神換下來了,而他在裏位麵中換到背包裏的那套室內活動服就會在同時換到他身上;而當他下一次進入裏位麵時,主神就會在傳送的那一瞬間將他背包裏的行腳商人服換到他身上,然後把他身上的那套日常服換下來放在背包裏,同時將其作為他下一次返迴現實世界時恢複他穿著打扮的依據——前提是他沒把這些東西丟了才行。


    在裏位麵中待過了將近兩“天”之後,現實世界中的時間也過去了將近兩天——現在已經是九月二號。由於已經開學,而且此刻——下午五點半——又正好是下班高峰期,馬飛鵬現在所站立的街道也不由得變得車水馬龍了起來,各式各樣的車輛從寬闊的馬路上奔馳著,黑『色』的車窗反『射』著夕陽,在機械般的忙碌生活中揮灑出一片詩意。


    但現在的馬飛鵬沒有時間顧及這些,他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一片相對空曠的地點,然後將那兩個龐然大物放出來。


    雖然技能說明上寫著“幽靈狼在非戰鬥狀態下將擁有更小的體型並隨時處於隱身狀態”,可照這條文本來說,比原來的體積小上一毫米也能算作是“更小”啊?天知道主神會不會真的這麽玩呢?


    雖然說,主神之所以會在幽靈狼的個體大小上做出妥協很明顯是基於“保護自身不被地球人類文明發現”這條原則的,但作為一個在絕命遊戲裏混了幾十年的老玩家來說,馬飛鵬對主神和公司的節『操』全部表示強烈的質疑。人生不是魂鬥羅,如果不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的話就最好小心一點。如果這兩個身高四五米的家夥擠破了屋子或是別的什麽,主神自然是可以把所有觀察到這種異常現象的普通人全部抹殺或是洗腦,可這筆費用卻是要馬飛鵬來出!


    不過值得馬飛鵬慶幸的是,主神似乎沒敢這麽玩。


    在一陣細微到馬飛鵬自己都聽不見的響動之後,兩隻幽靈狼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對它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位麵——當然,脫戰狀態下的它們現在無疑是隱形的,因此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除了體積有所縮小之外,兩隻幽靈狼在外貌上並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在所謂的“更小體積”下,現在的它們也就比普通的狼隻略微大上那麽一小圈罷了。不過就算體積上有所縮小,它們的力量還是一點都不打折扣的——馬飛鵬接下來的遭遇很明顯地證實了這一點。


    “哎呦!”還沒緩過神來,馬飛鵬的腰上就遭到了狠狠的一擊,強大的力道甚至讓他整個人在空中翻了一圈才重重地落迴地麵,在一團花叢裏摔了個狗啃屎。


    “沒事……沒事……”在其他人好奇的眼光中,馬飛鵬飛快地拍掉自己身上的泥土,站起來賠著笑道。


    “隻是練舞的時候摔了一跤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在對著身邊的路人們跑火車的同時,馬飛鵬的眼睛也在同時狠狠地瞪了自己身後的兩頭幽靈狼一眼。至於後者,它們現在也正用著同樣兇狠無比的眼神迴瞪著他。


    “過來過來過來……”將路人們質疑和好奇的眼神處理完畢之後,馬飛鵬一邊用隻有他們才能聽得到的聲音招唿著身後的兩頭召喚物,一邊鑽進了旁邊居民樓的一個樓道裏。


    “你們兩——”


    “為什麽要做那種事!”


    沒等馬飛鵬的質問從喉嚨裏逃出來,一聲粗啞的狼吼就在這個小小的樓道中爆發了,在樓道裏亮成一片的聲控燈光照耀下,一人兩狼六目相對,眼神中不約而同地閃爍著憤怒。


    幽靈狼的眼中閃爍著幽幽的綠光,而且隱隱約約有著泛紅的傾向;馬飛鵬雖隻是瞪著一雙普通的黑眸,但其中的殺氣卻是不下對方分毫。


    “你說的那種事到底是什麽玩意,你們兩到底在搞什麽鬼。”最終,在確認了對方對自己其實並沒有起什麽殺念——兩頭幽靈狼的脫戰模式還沒解開——之後,馬飛鵬斟酌再三還是開了口,至於內容倒不是他在裝傻,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對方到底在說什麽。


    “你們兩個在那種地方突然做出那種事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現在——”稍稍一頓之後,馬飛鵬還想趁著自己先發製人搶占一些先機,隻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強行打斷了。


    “——你這家夥!明明弱小得那個樣子,為什麽……為什麽!”一邊低聲嘶吼著自己的狼語,一直以來都是負責著和馬飛鵬說話的那頭外交官還一邊在原地轉起了圈子來,似乎是在極度憤怒中努力地尋找一個可以形容馬飛鵬愚蠢行徑的詞匯。


    “——為什麽還要做出那種愚蠢的事情來!”最終在意識到自己才學淺薄之後,幽靈狼發泄般大吼了一聲後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尖銳的狼喙猛地向馬飛鵬的臉上突了過來。


    “你以為自己是在幹什麽!你以為你能保護誰!你以為很厲害嗎?懦夫!”幽靈狼的嘴中每吐出一句話,它的臉就朝著馬飛鵬的方向靠近一分,噴吐著怒火的雙目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馬飛鵬整個人吃下去一般。


    然而麵對著這樣壓迫感十足的動作,馬飛鵬的臉上卻隻是無奈地笑了一下。


    “哦,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到現在為止,馬飛鵬總算是弄清他們到底在談論什麽事情了。


    “你們覺得我在那種時候挺身而出很奇怪?嗬嗬……”


    馬飛鵬說的沒錯,這兩隻幽靈狼之所以會那樣大發雷霆,其原因歸根究底就是馬飛鵬在幾十分鍾前的那種危機情況下選擇了單獨麵對兩位強敵,甚至還對著當時比自己強了不知道多少的兩隻幽靈狼說出了“退後”這種狂妄無比的話來,這對於一向重視著榮耀與戰鬥的它們來說,心裏一定是相當不爽的吧?


    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在一個由於自己的任『性』與愚蠢引發的危機麵前,幽靈狼由於內疚與『迷』茫選擇了對馬飛鵬的絕對信賴與完全依靠。而在敵人發動突襲的同時,兩頭幽靈狼一直依靠著的那個家夥突然挺身而出,還對著身後的他們說出了“退後”這種話來,這種行為怎麽看都是在保護隊友吧?


    然而在這兩頭幽靈狼眼中看來,這卻是它們最無法接受的一件事情:它們被一個弱者保護了


    雖然相處沒幾天,但馬飛鵬現在也將這兩個大爺的行為習慣『摸』了個七七八八,對於幽靈狼這種生物來說,它們作為看重的就是強大的力量和戰鬥的榮耀。而在莫大的危機中馬飛鵬主動要求它們退後,並且還被那麽難看地揍了一頓,這在它們眼中也和受辱沒什麽兩樣了。畢竟在它們眼中看來,馬飛鵬的力量無疑是無比弱小的,而它們在最為危機的重要關頭站在弱者的背後,享受著弱者的身軀擋下來的風雨,這和侮辱它們沒有區別!


    甚至於在感受到了這股屈辱之後,兩頭幽靈狼竟然還在當時那種極端渴求力量的心態下自作主張地進化了,而馬飛鵬也得以在還尚未正式獲得血統的情況下將幽魂籲喚這個技能硬生生地拔到了三級!


    如果說馬飛鵬能拿到三級的野『性』之心尚且可以算是在死亡刀塔的遊戲體係有跡可循的話,那他的幽魂籲喚能自主進化就略微有點崩壞主神和公司人設的意味在裏頭了。在公司的體製中,設定就是一切,數據就是法則,幽魂籲喚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召喚技能又沒有什麽特別出眾的地方(雖然不能否認其作為一個融合技能有一定的唯一『性』和特殊『性』,但也不至於那麽特殊),怎麽說進化還真就進化了呢?


    不過仔細想想,在主神這麽崇尚於設定與數據的體係中能出現兩隻不帶任何技能說明就一言不合搞無間道的二五仔召喚物本身就是一種不合理,那這些不聽話的家夥們擅自提升自己的技能等級又有什麽不可接受的呢?反正馬飛鵬的“基準”都開始和裏位麵融合了,擁有自主意識的召喚物都能出現,那讓它們進個化爆個種什麽的又有什麽不行呢?


    “嚴格遵守設定”是主神原則的一部分沒錯,但作為主神的另一條原則,“多大的風險就有多少的迴報”用在這裏顯然更加恰當。


    言歸正傳,我們接著說馬飛鵬和幽靈狼之間的那些破事吧。


    剛才我們講到兩隻幽靈狼因為感到自己受辱而對著馬飛鵬大發脾氣。而對此,確實是做出疑似於“保護”動作的馬飛鵬此時現在是百口莫辯,現在的他不要說是跳進黃河了,用跳進富士山也洗不清形容他現在的狀況恐怕更加靠譜一些。


    然而又有誰會知道——


    “我要是對你們說我那時候隻是想把陣線拉開,防止我們三個互相製肘影響戰鬥的話,你們會信嗎?”馬飛鵬苦笑一下,留下兩張愕然的狼臉。


    “不過我管你們信不信呢,反正我當時真是那麽想的。”


    馬飛鵬說的沒錯,當時的情況相當危急,他腦子裏壓根就沒想那麽多有的沒的。他所圖求的,也不過是一個贏字而已。自己之所以要叫兩頭幽靈狼後退,其目的也真的不過就是要在那些細節中多扣出一些屬於自己的勝機來而已。至於它們腦子裏想的什麽保護什麽受辱,那種東西一概無關。


    兩頭幽靈狼的戰鬥自成一個體係,而且是一個與人類的戰鬥方式格格不入的獨立體係。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馬飛鵬要硬摻進來的話,其戰鬥力反而可能會因為他們之間站位相互遮擋掣肘而不升反降,如果發生這種情況,那原本就渺茫到接近於零的勝率就已經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了。因此馬飛鵬在那個時候叫那兩個家夥後退其實也沒什麽『毛』病,至於這層意思在它們眼中被誤解成了什麽樣子,那馬飛鵬可管不著。


    不過眼前的這家夥卻完全就是一副拒絕接受現實的樣子。


    “你撒謊!”嘴巴上毫不饒人,但馬飛鵬卻是很清楚地看見了它眼神中閃爍著的遲疑。


    見此,馬飛鵬也值得無奈地晃了晃頭,道:“好吧,不管你怎麽說,反正我們活下來了不是嗎?”


    然而完全出人意料的是,幽靈狼竟然是在聽完了這句話後愣了一下。


    “活下來了……嗎?”


    “對啊,起碼我們活下來了。”馬飛鵬眉頭一挑,幹脆在身後的樓梯上就地坐了下來。


    “其實這人生的所有,也不過都是一場交易而已啊。”沒頭沒腦的,馬飛鵬對著樓道口的夕陽來了這麽一句話,聽得兩隻幽靈狼莫名其妙。


    馬飛鵬笑笑。


    “活著的樂趣大於死去的痛苦,那就活下來;死去的安寧大於活著的折磨,那就去尋死。榮耀?放屁。事業?放屁。力量?放屁。生存還是毀滅,全看你的收益和付出成不成正比,這世間的一切,不過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而既然你們心中對自己存活下來的事實也算有所感慨,那就說明你們現在還不想去死,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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