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兔崽子們,你們怎麽都迴來了?”一個沒有左眼、右手、和左小腿的家夥,肩膀上站著一隻失去右眼的鸚鵡,氣急敗壞地站在船舵旁揮舞著黑漆漆的鐵鉤子。


    “老大,小船都沉了,你讓我們怎麽上岸啊?”一個海盜小兵喊道。


    “他媽的,那麽多小船全壞了?”


    “全壞了!”


    “是的,全壞了,一個好的都沒有。”


    “我就說今天不適合出海打劫了。”


    “你他媽什麽時候說了?”


    “滾,我媽在老家活得好好的,是我爸托夢告訴我的。”


    “我去,你爸這麽靈?”


    “廢話。”


    ……海盜們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地扯到海那頭去了,從昨晚的夢境開始到小時候的曆險故事;從幾歲開始不尿床了到第一次偷看女生洗澡;從換牙時的痛苦迴憶到考試拿了零分被老師懲罰跑操場……完全脫離了剛才談話的主題。


    “都他媽給我閉嘴——”海盜頭子大喊一聲,氣得肺都快炸了,有時候這海盜頭子都慶幸自己帶著這麽一群白癡竟然還能活到32歲,雖然看上去已經58了。“卡摩西!”


    隻見一個身材矮小,一瘸一拐的老頭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也許是年紀大的關係,這個叫卡摩西的臉上戴著一副像酒瓶子底兒一樣厚的眼睛。“老……老老大,什麽事?”


    “什麽事?你還有臉問,你負責船隻維修,現在小船全壞了,你怎麽解釋?”


    “老……老老大,不……不不……”


    “不什麽不,別廢話了,來人,把卡摩西丟到海裏喂鯊魚。”海盜頭子一聲令下,所有的海盜們都沸騰了,就像熱鍋裏的豆子一樣,一個個蹦了起來,吆喝著把卡摩西舉過了頭頂,然後就往船舷旁走。


    巴裏特此時正混在海盜中,海盜們本來就是從亂七八糟的地方聚集過來的一群亂七八糟的人,就連船長都不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手下,普通的海盜們就更不知道了,更何況巴裏特一身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再加上也是剛從海裏出來,濕漉漉的,所以周圍的人都以為他也是海盜呢,並沒有多加留意。


    雖然巴裏特不是什麽救死扶傷、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漢,但是因為自己的行為而害死某個無辜的人,這點在心裏上還是過意不去的,隻聽見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抗議——”


    聲音大到就像一堆金幣劈裏啪啦地掉在地上一樣,所有人都愣住了。在海上,尤其是海盜中,船長的命令是至高無上的,所有人都要無條件地服從船長的命令,隻有兩種方法可以令船長改變命令,第一,用自己的生命。比如巴裏特代替卡摩西去喂鯊魚,卡摩西就不用死了。第二,挑戰船長,隻要把船長打敗了,船長的命令自然而然就會失效了,與之同時,新的船長也就誕生了。


    海盜頭子——斷手彼得,是這片海域令人聞風喪膽的可怕家夥,如果誰家的牛走丟了,隻要喊斷手彼得來了!就會發現所有曾經走失的雞鴨豬狗啥的都會一股腦地冒出來,藏在自家的地窖裏瑟瑟發抖,三天之內都不敢出門一步。


    曾經有一戶人家,住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一天夜裏,山上響起了狼嚎,數十隻野狼將這戶人家給團團圍住,這戶人家的男主人急中生智,然後對著狼群喊道:“斷手彼得來拉,快逃命吧。”緊接著就聽見這些狼一隻一隻好像被人踩到尾巴了似的,不到一分鍾全跑光了。第二天一早,當太陽升起後,這家的男主人想出去看看情況,竟然意外地撿迴家三隻昨晚被嚇死的狼,從此以後這裏就再沒聽說過狼群襲擊人類的事件了。


    所以海盜當聽見有人喊抗議時,一個個的都以為這人是不是瘋了,還有嫌自己命長的,不過,也不過就是安靜了不到半分鍾的時間,整個船上立刻又爆發出雷鳴般的喊叫聲,眾人唿啦一下散開,把巴裏特露了出來。


    海盜頭子斷手彼得用一隻眼睛緊盯著巴裏特,說道:“你看著有點麵生啊,剛才是你抗議的?”


    “是他是他就是他。”鸚鵡喊道。


    巴裏特嘿嘿笑著:“嗯,是我。”


    “那你一定知道規矩嘍?”


    “啥規矩?”巴裏特聲音一落,所有的海盜們都開始嘲笑起來。


    “你不知道規矩竟然敢喊抗議。”海盜頭子用手上的鉤子在船板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


    “我就覺得多船同時壞了,這個事情很蹊蹺。就算真的是維修上有所疏忽也不可能一起壞吧。”巴裏特說道。


    “對啊。”


    “哦——是啊。”


    “我就說嘛,哪有這麽巧的事。”


    “你什麽時候說了?”


    “我爸托夢告訴我的,我剛才沒說嗎?”


    “啊呀,你家老爺子說的?阿彌陀佛,老人家真是博古通今,才高八鬥,聰明伶俐啊——”說著還跪下磕了個頭。


    海盜頭子眼珠子一轉說道:“聽你這麽一說到是還挺有理的,現在就派你去調查,趕緊迴來給我報告。”


    “等等——”說話的是一個比較強壯的黑大個,他是副船長歐佩,曾經在上一次挑戰斷手彼得的戰鬥中被彼得打下了船,不過彼得也因此斷了一隻腳。“咱們海盜的規矩可不是這樣的,既然有人提出抗議,要麽死,要麽決鬥。”


    “對!對!要麽死,要麽決鬥。”剛才被帶跑偏的海盜們這才反應過來,而斷手彼得惡狠狠地看著副船長歐佩,他後悔上一次沒把這家夥喂魚,要不是覺得這家夥還有點用處,早就把他殺了。


    “嗬嗬……哈哈哈……”斷手彼得大笑著,其實斷手彼得早就沒有當年的戰鬥力了,上一次贏了歐佩也是僥幸,之所以能夠統治海盜們一直到今天,與他的陰險狡詐是分不開的。“歐佩……歐佩……歐佩,你說得非常對,海上就得有海上的規矩,對不對啊?”斷手彼得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副船長歐佩。


    “對!”


    “對!”


    ……海盜們唿喊著。興奮地就像一群看見公雞的小母雞。


    “好,既然如此,我現在宣布,副船長歐佩——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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