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與王首分別後,徑直返迴了藝術苑。剛踏入藝術苑,便瞥見茶韻幽然的幾案之上,劉奕哥的身影赫然在目。


    淩晨一見到劉奕哥,就咋咋唿唿地喊起來:“劉奕哥,你咋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啊?”


    劉奕哥臉上掛著笑,不緊不慢地說:“你托我的事兒,我肯定得好好辦呀。我都問過我媽了,你先坐好,我跟你好好嘮嘮。等說完了,我還得去接你鳳姬姐,她還在珠江醫院實習呢,我得抓緊點兒。”


    “行嘞,我也不多囉嗦,不耽誤你倆卿卿我我。”淩晨邊說邊坐下,一邊催著:“行嘞,劉奕哥,你快說吧。”


    劉奕哥整了整衣衫,緩緩開口道:“這頭一件事,便是你此前托付我找尋外貿公司的事。我母親費了一番心思,尋得了一家廣東省土畜產進出口有限公司。這家公司專門做藥材及各類土畜產品出口業務,經理與我母親私交甚好。經理特意交代,若涉及土畜產藥材出口業務,需與公司土蓄部的許科長接洽。待我一會兒將許科長的聯係電話及住址給你,你前去拜會時,隻需表明是蘇梅阿姨引薦而來,其他事宜無需多言,以免節外生枝。”淩晨聽聞,連忙向劉奕哥致以誠摯謝意。


    “還有個事兒,就是你問的蛇口投資的事兒。蛇口現在搞了個開發特區,有 5 家廠正在建。一般那兒不接外資獨自辦廠,香港招商局在蛇口弄了個蛇口工業區籌建指揮部,咱中方有個袁局長,他說在蛇口拿地得 100 畝往上,現在那 5 家廠,招商局占 30%股份,外資占 70%,東西都得出口外銷。等下給你袁局長的電話,你去的時候提是蘇梅阿姨介紹的就行。聽說一畝地 一 年使用權租金是 4000 港幣,要是拿 100 畝,三十年使用權就得120 0萬港幣。那兒的政策好,免稅,具體的優惠細則你自己去打聽打聽。”


    語罷,劉奕哥巧妙地將話題引向別處,麵帶微笑地問道:“對了,我偶然聽聞你這兒有拚裝自行車出售?你瞧,我宿舍裏住著 8 個人,三個人已擁有自行車,另外五人出行皆有不便。又聽說你手頭的車子價格頗為實惠,我便想著為他們購置幾輛。”


    淩晨略作思索後迴應:“你是打算要 5 輛嗎?我平日裏售賣的價格是 80 元一輛,不過劉奕哥你若有需求,70 元一輛便可拿走。”


    劉奕哥輕輕擺了擺手,語氣堅定地說道:“不必如此,就按 80 元的原價即可。你隻需安排阿生將車子送到我們宿舍,待車子送到後,我們再一並結算費用。”


    淩晨接著提議:“我多拿一輛吧,倘若後續有人前來問詢想要購買,你便將其售出,若是無人問津,你便可自行留作使用,亦或是當作人情轉贈他人,皆無不可。”


    劉奕哥趕忙製止,神色嚴肅地說道:“這斷然不可,這些車子的費用皆是你們幾個人辛苦積攢而來,必須通過正規價格售賣處理。”


    淩晨見狀,展顏笑道:“行嘞,那就依你所言,安排送 6 輛過去吧。”


    隨後,劉奕哥神色專注,一筆一劃地將廣東省土畜產進出口公司土蓄部許科長的詳細聯係方式,以及蛇口香港招商局袁局長的電話號碼,工整地書寫於紙張之上,遞交給淩晨,並耐心叮囑:“這些信息你定要妥善保管,日後接洽全靠它們了。”說罷,劉奕哥整了整衣衫,向淩晨告辭,言明要去與周鳳姬會麵。


    淩晨接過劉奕哥遞來的寫有聯係方式的紙張,目光急切地落在上麵。此刻於他而言,當務之急乃是尋得合適的出口公司。至於蛇口那邊的事務,鑒於摩拜單車計劃尚無頭緒,暫且擱置一旁。他的視線聚焦於土畜產進出口公司許科長的電話號碼、公司信息以及家庭住址。抬眼一看時間,已然臨近晚上七點,他心中暗自思忖,這個時候許科長恐怕已然下班,貿然打電話或許無人接聽。再仔細端詳許科長的家庭住址,不禁心頭一喜,那地方竟在附近的濱江路大元帥府附近,從中大南門沿著河邊漫步過去,也不過十多分鍾的路程。於是,淩晨果斷決定,先去享用晚餐,待飯後便徑直登門拜訪許科長。


    晚餐過後,淩晨精心挑選了兩支五糧液酒,準備前往大元帥府附近拜訪土畜產進出口公司的許科長。卓群靚媽滿臉擔憂地說道:“近來治安狀況不佳,阿生,你快點吃完飯,陪著淩晨一同前去,我實在放心不下他獨自出門。”淩晨見阿生哥迅速扒完飯起身,也未加以阻攔,順勢將酒往阿生哥懷中一推,說道:“阿生哥,這酒你拿著。” 隨後自己率先朝外走去。啞巴阿生接過酒後,默默無語地緊跟在淩晨身後一同出門。


    夜幕籠罩,城市的喧囂漸趨平靜,唯有路燈灑下昏黃的光。淩晨與啞巴阿生依照劉奕給予的地址,在蜿蜒的街道中穿梭,不多時,便尋到了許科長的住所。眼前是一棟獨立的二層紅磚洋房,在夜色中散發著古樸而神秘的氣息。


    淩晨整了整衣衫,禮貌地抬手敲門。片刻後,一位身著圍裙的中年女人打開門,目光中帶著詢問。淩晨微微欠身,說道:“您好,我找許科長,是蘇梅阿姨介紹來的。”中年女人一聽,臉上頓時露出熱情的笑容,趕忙側身讓道:“快進來,老許剛吃完飯,正在客廳下象棋呢,我帶你們過去。”


    兩人隨著中年女人走進客廳,隻見棋盤兩側,許科長正與一位對手全神貫注地對弈。棋子交錯間,似有千軍萬馬在無聲廝殺。中年女人輕聲說道:“老許,你有客人,是蘇梅局長介紹來的,找你談事兒呢。”許科長微微一怔,抬起頭來,目光在淩晨身上打量一番,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蘇局長介紹的?你就是那個談藥材和土畜產出口的年輕人?看著挺年輕啊,你叫什麽名字?”


    淩晨鎮定自若地迴答:“您好,許科長,我就是來找您的,我叫淩晨。”許科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淩晨……你是不是畫漫畫那個?挺有名氣的嘛。來,先坐下說。”


    淩晨轉身從啞巴阿生手中接過那兩支五糧液,麵帶微笑走向許科長:“許科長,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許科長看到五糧液,眼中一亮,笑道:“五糧液啊,這可是好東西。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酒?肯定是蘇局告訴你的吧。”


    淩晨心中一動,其實他並不知曉蘇局是否真有此交代,不過是誤打誤撞。他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蘇局的名頭頗為響亮,僅僅提及便有這般效果。或許日後真要抱緊劉奕這棵大樹,借借這“東風”,哪怕隻是狐假虎威一番也好。想到此處,他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阿姨熱情地為他們沏上茶,兩人便順勢坐下。許科長與對麵的中年男人並未停下手中棋局,依舊沉浸在楚河漢界的交鋒裏。


    淩晨本是棋藝高手,前世常流連於文化公園中心台,那裏是五羊杯的舉辦地,有著一段傳奇故事。這五羊杯可是全國頂級的春節賽事,唯有榮獲全國象棋冠軍之人才有資格參賽,像廣東的楊官麟、上海的胡榮華、湖北的柳大華,河北李來群,還有廣東的陳鬆順等棋王級人物都曾在此留下過精彩對決。淩晨前世在中心台觀棋無數,聆聽台下眾人對棋局的深入剖析與鑽研,自身棋藝也頗有造詣,雖隻是業餘中的佼佼者,但也堪稱高手。


    此刻他冷眼旁觀許科長與對麵之人對弈,一眼便瞧出他們棋藝平平。相較而言,對麵的中年男人比許科長略勝一籌,許科長的棋局破綻百出,妙招難尋,頻頻陷入劣勢。淩晨心中暗自歎息,卻因有事相求隻能強捺性子默默觀棋,畢竟“觀棋不語真君子”。啞巴阿生本就不能言語,自是一聲不吭。整個大廳唯有棋子落下的清脆聲響,偶爾夾雜著廚房傳來的鑊碗瓢盆的洗碗聲,氣氛略顯沉悶而又靜謐。


    不一會兒,這盤棋終了,許科長敗下陣來。對麵那人哈哈笑著調侃:“表哥,我早說你‘又屎又爛癮’,棋藝太差勁啦,屎棋鬆。”許科長頓時漲紅了臉,在兩位年輕客人麵前遭對手這般奚落,顯得頗為窘迫,想必以往與對方對弈也從未討得便宜,隻見他強忍著內心的羞憤。


    淩晨瞧著許科長的難堪模樣,心中快速權衡利弊。他深知這是一個拉近與許科長關係的絕佳契機,若能借此在許科長麵前留下好印象,對後續商談藥材出口業務合作將大有益處。於是,他鼓起勇氣開口說道:“許科長,或許我能幫您扳迴一局。”許科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趕忙問道:“你會下棋?”淩晨微微點頭:“略懂皮毛而已,但定會為您報仇。”“好,那你來試試,定要贏了這‘大泡和’。”說著,許科長讓出座位,淩晨便坐在了棋局前。對麵中年男人不屑地哼道:“找個小鬼跟我下,行,就當下一盤指導棋吧,我來指點你幾招。”那副輕視淩晨的模樣盡顯無遺。


    雙方擺好棋局,隨即展開對弈。淩晨謙遜地說道:“前輩您先行。”中年男人卻擺了擺手:“別說我以大欺小,你先下。看在我老表好酒好飯招待我下棋的份上,今天就指點你一下,不求你能報仇,隻要別輸得太慘,就算你贏。”開局時,中年男人還氣勢洶洶,然而沒過多久,局麵便急轉直下,他漸漸被淩晨的棋路牽製,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每一步都顯得極為艱難。許科長看著這情形,心中大喜,以往他與老表對弈從未占過上風,如今這年輕人竟能將老表逼得如此狼狽,他不禁出聲調侃:“大泡和,你這下可慘嘍。”淩晨則禮貌迴應:“承讓,您也不差,隻是我稍占上風。”最終,中年男人無奈推棋認輸:“罷了罷了,我認輸。”淩晨連忙說道:“您是讓著我呢,不然我哪能贏得了。”隨後,淩晨又轉向許科長:“許科長,要不我與您也來一局?”許科長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與老表下棋都從未贏過,這年輕人如此厲害,與他對弈怕是差距太大。但見淩晨主動邀約,又礙於麵子,不好拒絕,隻得硬著頭皮應道:“來就來。”於是,雙方再次擺好棋局。


    此時淩晨內心糾結萬分,他既想在許科長麵前展現一定實力,又不能贏得過於輕鬆。每走一步臭棋,他都在斟酌,既要讓許科長覺得自己贏得不輕鬆,又不能顯得太過刻意。他一邊下棋,一邊留意許科長的表情,同時還在思索著待會如何自然地將話題引到藥材出口業務合作上。就這樣,兩人你來我往,一盤棋足足下了半個鍾頭。最後,淩晨佯裝不敵,大叫一聲:“哎呀,沒想到您這步棋太妙,我輸了。”接著,他笑著說道:“今日這棋局可真是有趣,我贏了這位叔叔,叔叔又贏了許科長,許科長再贏我,好似三國殺一般,大家打成平手。”許科長聽聞,滿心歡喜,畢竟他從未在老表身上占到過便宜。此時,他心情大好,高聲招唿道:“沒錯,今日算是平局。先別急著下了,老婆,衝壺好茶出來,我要與這位小夥子好好聊聊。”


    見許科長因贏棋而麵露欣然之色,淩晨趕忙抓住時機說道:“許科長,此次前來,實乃蘇梅阿姨引薦。我有一位親戚在香港,他有意從大陸引入一批藥材與土產幹貨至香港,隻是我對其中的具體操作流程茫然無知,還望您能不吝賜教。”


    許科長微微頷首,神色和緩,耐心地解說道:“你親戚身處香港,不知他是否擁有自己的公司?通常來講,這類業務一般是由你們香港的公司與我們簽署合同,並且結算貨幣為美金。若你們自身已掌控貨源,那麽後續的報關以及貨運結算事宜將由我們全權負責;倘若尚未確定貨源,你們隻需列出詳細清單,我們這邊自會依據清單提供報價給你香港的親戚。待價格雙方均覺適宜,便可簽訂合同,屆時我們會負責組織相關貨源。而當下首要考量的關鍵問題便是你親戚在港是否設有公司,其後,其公司還需前往港府或者貿易促進發展委員會進行備案,正式申請進口此類產品,唯有獲得許可之後,方能辦理報關手續,將貨物順利運入香港。”


    淩晨如實說道:“其實呢,規模不算很大,我親戚在那邊開了一家診所,想從我們靖遠的石坎公社進些生草藥。這些生草藥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藥材,隻是些山中的草藥幹貨,運到香港後再熬製成藥丸和藥貼,說白了就是些藥材原材料,類似山上的幹草。”


    許科長聽後,輕鬆地迴應:“如此一來便簡單多了,這類就按竹草木申報就行。對了,我現在有個香港朋友,委托我們采購厘竹,有特定規格要求,比如大小、長度等,采購來是要發往荷蘭的。你們石坎有厘竹嗎?我正想去懷集縣那邊去找呢。”


    淩晨眼睛一亮泥竹自然是有的!小楊帆爺爺的楊大桓所在的楊屋村,整個楊屋村漫山遍野都是竹子,毛竹、厘竹及其他各類竹子應有盡有。


    淩晨說:“靖遠縣石坎公社那邊遍地都是厘竹,你要采購應有盡有。”


    許科長點頭道:“那太好了,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我明日迴公司後,拿份合同看看,把上麵的采購明細給你。你讓你們公社的負責人過來與我們對接,能夠供貨就簽合同,要確保供應。因為我那朋友的公司每個季度都要發一個貨櫃的貨去荷蘭,荷蘭是花卉之國,對這些厘竹需求穩定,這可是長期訂單。在香港轉運時,搭著其他貨物一起報關就行,如此便解決了諸多麻煩,不用又是辦公司又是折騰其他手續,直接搭貨出口就好了。”


    淩晨見事情這般順利就解決了,還意外收獲了竹子的出口訂單,心中大喜,趕忙致謝:“多謝許科長!您愛喝酒下棋,改日我再帶些好酒過來。我父親喜好收藏,家中五糧液、竹葉青不少,到時一定送來。”


    許科長連聲道:“好好好,那我明日就去整理那份訂單采購合同及明細,你盡快通知靖遠縣石坎公社的負責人來與我詳談。”


    諸事搞定,淩晨與啞巴阿生心滿意足,遂向許科長禮貌告辭。二人迎著夜色,腳步輕快地離開那棟二層紅磚洋房,身影漸漸融入城市的闌珊燈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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