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蘇州朱家,都不需要打聽其所在,隻找房舍最大的最華美的,便可確定無誤。


    朱府後花園內,朱氏父子坐在亭中,怡然自得地對飲。


    吃喝一陣,朱衝突然說道:“兒啊,那梁師成權勢滔天,如今又做了這兩浙路安撫使,不去迎接,怕是得罪了他。”


    “區區閹人,以蒙蔽官家幸進,本身又無十分才能,理他作甚?”朱勔不以為意地迴道。


    “如此端坐家中,隻等他來見,是否太過拿大?”朱衝還是不放心,道:“其與太子同行,太子方才殺了孟房一幹人等,若是驟起發難,恐怕……”


    朱衝未盡之言,顯然是擔心東宮在蘇州也大開殺戒。


    “儲君全無半點權勢,更不必高看。


    若其在蘇州行常州事,我再出麵阻止,定然削落他的麵皮!”朱勔冷冷地說道。


    孟房可是他一力抬舉起來的,卻不想被趙桓殺了,可把朱勔氣的不輕。


    奏折已經發出,要趙佶替他主持公道。


    在他想來,太子如此胡作非為,趙佶定不會容忍,必然要詔迴的。


    “至於梁師成那閹貨……”朱勔沉吟片刻,繼續道:“其雖是安撫使,統領兩浙軍政事,然我父子皆就職應奉局,直屬官家,與他並無半點幹係。


    我父子勞心戮力與官家辦理花石綱,為的是艮嶽,艮嶽尚在,我朱氏恩寵不絕。


    任憑他權勢滔天,又能奈我何?


    我已吩咐蘇州上下,禮數不缺,事情不辦,待他處處吃癟,要麽滾蛋,要麽來求我,非得殺了他的銳氣不可!”


    “你即有主意,我便不管了。”朱衝放下心來。


    這家確實是他賣後庭賺了第一桶金,然奉承巴結蔡京,卻是朱勔的籌劃。


    後來結皇帝歡心事,基本都是朱勔再做。


    結果證明,朱勔卻是能幹,從朱家在蘇州說一不二便可見。


    “官人,不好啦~”


    聽到外麵嚎叫,朱勔砰地撴下酒杯,喝道:“驚慌失措,胡言亂語,有失體統,來啊,拖下去打二十鞭再來說話!”


    “是!”立刻有家丁把前來報信的拖了下去。


    片刻後,鞭子聲與慘叫聲輪流響起。


    待報信的家丁被拖來,已經被打沒了半條命。


    血淋淋的場麵,朱勔全不在意,淡然自若地問道:“說吧,如何不好了?”


    “官人!”報信的強撐著一口氣,道:“梁師成與東宮進城,知州以下官員去接,卻不想盡被拿下!”


    “閹貨,欺人太甚!”


    朱勔砰地扔掉酒杯,喝道:“來啊,集合家丁,待我與他理論!”


    “喏!”


    一聲令下,千餘人集結一處。


    看朱家家丁護院,都是錦衣華服,個個持槍挎刀,氣勢十分不俗。


    再看朱勔,也換了一身衣裳。


    這衣服華貴隻是平常,隻要有錢都能置辦。


    特別之處在於其衣袖處有一金絲線繡成的手印,十分煞眼。


    看人已集結,朱勔喝道:“出發!”


    眾多家丁護衛簇擁著朱勔出門。


    拿下宋琳等大小官員後,梁師成並未離開,隻在街麵上等。


    他篤定朱勔會來的。


    自家心腹全部被掃,若是朱勔能忍,那他也可以進宮伺候皇上。


    果然,不到兩刻鍾的時間,朱勔領著大隊人馬到達。


    那一條條鑲金鍍銀的金腰帶,簡直晃瞎狗眼一片。


    千餘家奴佩金腰帶,耗資巨萬,可見朱家財力之雄厚。


    金腰帶雖貴,卻不易消耗,隻是一次性投入。


    眾多家奴可穿的錦衣。


    一身錦衣,沒有十來貫置辦不下來,起碼一年七八身,這耗費,完全不比太子養兵消耗少。


    “梁師成!”朱勔直唿其名,喝道:“爾雖為兩浙路安撫使,亦不能擅自拿辦蘇州官員。


    今日不把人放了,休想走出這蘇州城半步!”


    端的剛愎自用,全不把當朝太傅以及東宮放在眼裏。


    此時東宮的旌旗號牌可是全部打了出來,朱勔隻當做沒看到。


    若隻有東宮在,趙桓二話不說下令就是幹,此時不是有冤大頭在嘛。


    所以趙桓也不生氣,隻等梁師成反應。


    果然,隻見梁大監喝道:“朱勔,而聚眾持械,欲謀反乎?”


    “少扣帽子!”朱勔把衣袖拍的叭叭響,喝道:“知道這是甚麽?官家曾輕撫我臂,是故鏽手印以為紀念!


    此乃我對官家忠心的顯露,亦是官家愛我的證明。


    我這千餘錦衣衛……”


    艸,錦衣衛,趙桓差點憋不住笑了出來?


    “千餘錦衣衛乃是聖上特旨許可招募,名為家丁護院,其實乃是應奉局下屬協理花石綱事軍兵。


    官家正修艮嶽,花石綱事物決不能耽誤,蘇州官員不可或缺,速速還我。


    否則,今日定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梁師成冷笑,喝道:“鑒於江南大災,官家可憐百姓,故降旨暫停花石綱。


    你這賊子卻違逆旨意,花石綱照舊,真應了那句民謠,金腰帶銀腰帶,趙家天下朱家壞。


    且這水患,本不該有,全是你搜略花石綱所致。


    若說你全為官家便也罷了,看你良田百萬畝,連城外虎丘山也據為己有,以官家寵信而中飽私囊至此,可有半分孝心?


    如此倒行逆施,殘害百姓,也敢說忠心?”


    不待朱勔解釋,梁師成又喝道:“左右,與我拿下這賊子。”


    “來啊,閹貨逾越職權,濫使威風,給我拿下!”朱勔不甘示弱地喝道。


    “喝!”


    護衛軍兵與護院家丁立刻手持刀槍,針鋒相對。


    一邊千餘人,刀槍明亮,寸步不讓。


    趙桓偏向梁師成,假意勸道:“安撫使,這朱勔如此勢大,恐為其所傷,不若暫避鋒芒?”


    梁師成如何肯丟了這個臉麵,喝道:“拿下抗命逆賊,若有阻擋,格殺勿論!”


    “閹貨囂張不法,給我打,膽敢退後一步者,家法伺候!”朱勔亦喝道。


    “殺~”


    唿喝中,雙方瞬間廝殺成一團。


    護衛來自禁軍,深知梁師成秉性,不敢退後半步。


    朱家護衛都是錢財喂飽的,又知朱勔威風,因此不敢懈怠。


    片刻功夫,屍體鋪了滿地。


    你砍我一刀,他刺你一槍,這邊放出一枝冷箭,那邊迴以一把飛刀。


    混戰一團,真是難舍難分。


    “殿下,是否上前相助?”楊再興問道。


    趙桓搖搖頭,輕聲道:“狗咬狗罷了,且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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