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果粒橙在市場上遇冷，銷售情況跟鮮橙多簡直沒法比，還不足鮮橙多日銷量的三十分之一。
雖然果粒橙主打100%純果汁、健康、綠色、自然的牌子了，吸引到了一部分消費者，但在這個失業潮的背景下，即便是春節旺季，銷量也難免有些後繼無力。
物價漲個不停，老百姓還成批下崗沒工作、沒收入，在這樣的背景下，果粒橙的銷量難免有點遭遇“滑鐵盧”的樣子。
當然了，果粒橙上市也不是沒有收獲。100%純果汁、健康、綠色、自然的標簽吸引到了不少都市白領、甚至得到了一些追求精致生活、小資情調的現代女性的追捧。
根據市場調查報告顯示，果粒橙的死忠粉集中在18到33歲，女性。至於男性...市場報告像是男性幾乎對果粒橙無感，反倒是對康師傅的另一個橙汁兄弟鮮橙多很感興趣。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同樣500毫升的橙汁，鮮橙多比果粒橙便宜5毛錢。
還有奇葩的原因讓陸坤有些無語。
由於電視台廣告的時候，形象代言人是個青春靚麗的女孩的緣故，所以相當一部分男性學生群體覺得喝這款飲料太娘炮！
......
“那咱們產能還跟得上不？”陸坤看著黃明博道。
今兒個一大早的，黃明博就帶著媳婦女兒，來給陸坤拜年順帶匯報最近的工作。
黃明博本來想給自己老板敬煙的，但見自己老板擺手拒絕也就沒再堅持，反正自家老板總是間歇性戒煙，然後反複性重吸，在深知老板尿性的情況下，他也沒再繞彎子：“
產能的事兒倒用不著擔心，現在我們的生產線還沒有極限生產呢，即便是銷量再提升13，我們也能遊刃有餘。
現在在實際生產過程中我們倒是發現了不少的小問題，一個就是市場對我們是否100%鮮果壓榨，仍舊心有疑慮，這需要我們持續地加大宣傳力度，在消費者心目中留下牢固的印象。”
“行，迴頭你讓人把第二階段的宣傳預算方案拿來，我簽完字之後，立馬執行。”
搞食品飲料行業的，宣傳不能少、更不能斷，一般來說，除了可口可樂、百事可樂等知名的國際飲料品牌外，其餘的飲料品牌一旦廣告熱度不夠，企業基本就開始涼了。
喜新厭舊是人類本性，不趁著這個關頭，把果粒橙的知名度提升起來，怕是過段時間，消費者們都會把果粒橙給忘了。
“哦，對了。”陸坤想起來，“果粒橙的廣告要打，但鮮橙多的廣告也不能丟棄，更加不能讓果粒橙完全蓋過鮮橙多的風頭。”
鮮橙多畢竟是當前國內第一橙汁飲料品牌，要是鋪天蓋地的全是果粒橙的廣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鮮橙多已經涼了呢。
黃明博適時掏出小本子，把陸坤的話記下，過了一會兒才道，“陸總，我覺得咱們有必要在倉儲冷凍上多做些功夫，加大投入。
水果市場價格瞬息萬變，咱們的生產原料基地產出，目前雖然還跟得上，但隨著鮮橙多越來越暢銷、果粒橙開始逐漸在市場上走俏，怕是用不了一年，咱們就會出現原料緊張的情況。”
陸坤點點頭，黃明博的意思他明白，倉儲冷凍上下功夫，一個是為了保持水果的新鮮度，另一個則是防止因為極端天氣、自然災害、水果價格遭遇人為哄抬等造成原料價格大範圍波動。
這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技術上需要跟上去才行，想要短時間內見到成效，唯有砸錢、再砸錢！
至於原料生產基地的問題，這個還是得政府出麵組織才行，要不然就是康師傅集團說破天了，老百姓也不會相信。
“你讓人多去跑跑政府補貼的事兒，這麽久了還沒個消息。果粒橙那部分先不說，可鮮橙多都上市一周年了，政府的補貼怎麽還沒下來？”陸坤有些鬱悶道。
這個年代國家還是相當支持工農結合類型的企業發展的，一般的果汁類飲料公司，政府的補貼就是企業的收入大頭。
陸坤讓人算過，康師傅光是去年的應得補貼就有兩千多萬人民幣，這個錢越早到賬越好，可別人給被截留了。
“行，過完初八我就讓人去堵領導的門。”黃明博訕訕笑道。
“嗯，其他的細節，你帶著其他管理層多琢磨琢磨，把事情落實下去。”陸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
這個世界早就大變了，不是個人戰能流芳百世，也不是某一次的成功就能代表永恆的時代了。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一定是比珍珠還真的真理。
去年黃明博和老陳帶隊去參加廣交會的時候，陸坤親自管理康師傅，就已經顯得有些吃力了，隻能勉力維持著經營罷了，真要是讓他麵麵俱到地管理，時間長了準得出事兒。
黃明博帶著老婆女兒迴去了，隻在這兒坐了不到一個小時，陸坤怎麽留他們吃飯都留不住，說是得迴去給其他人布置工作任務。
“爸爸，表哥們來了！”小光頭興衝衝地跑進來，差點沒摔一跤。
陸坤聽到這話，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光頭說的是乘龍、乘吉、乘祥他們三兄弟。
“他們到哪兒了？”陸坤剛從沙發上站起來，話音一落，便見三個小子從外邊進來。
“舅舅好！”三個小子笑臉洋溢地給陸坤問好，然後尷尬地動了動手上提著的袋子，有些不知道放哪兒比較好。
“放桌子上就行。”陸坤笑嗬嗬地招唿他們坐下，讓他們坐自己邊上的沙發。
小光頭倒是識趣，連忙打開自己家客廳的電視機，然後扮鬼臉給表哥們炫耀家裏的大彩電。
還別說，三個外甥家裏雖然經濟條件比以往好了不少，但這種進口貨，他們家裏還買不著，年紀最小的乘祥，沒一會兒就樂嗬嗬地跟小光頭湊一塊兒討論動畫片劇情去了。
“爸媽在家忙著幹嘛？”陸坤笑笑道。
這隻是一句客氣話，實質上陸坤心裏一點也不想知道，但完全不聞不問自己那個奇葩姐姐姐夫的話，又說不過去。
“額，過年生意好，我媽得看著鋪子，我爹的話...”乘龍是老實孩子，說到一半都不知道怎麽說下去。
自從自己老爹下崗之後，整天賴在家裏，什麽也不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醬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一下的。
國企不要他，私企他又看不上，每當自己母親提議讓他做點生意，還理直氣壯地把人訓一頓，多聽他說會兒都讓人腦殼疼。
“我爹得在家坐鎮呢，要不然這過年過節的，親戚上家裏，單靠我們奶奶的話，怕是客人連口水都喝不上。”乘吉笑著接話道，倒是替自己老爹辯駁了一句。
陸坤點點頭，他們三兄弟口中的奶奶，就是當年那個青光眼的老太太，當年眼神就不太好了，如今怕是瞎得差不多了。
陸坤倒不在意這個，讓蔣嫂從冰箱裏選出好幾種飲料，擱在茶幾上，招唿他們兄弟三個自己選喜歡的。
“你們三兄弟，誰念書最厲害，成績怎麽樣？”陸坤隨口聊道。
和半大小子聊天，陸坤提醒自己得注意分寸，得有個當舅舅的樣子，別跟平時似的，跟手底下的兄弟聊天，經常說禿嚕嘴，葷段子飆個不停。
“老二念書厲害！”
“二哥念書厲害，數學還考滿分了！”
乘龍和乘祥立馬指了指乘龍，立馬接話道。
“哦？”陸坤倒是有些意外，以往可沒聽說他們仨有哪個讀書厲害的，伸手拍拍這小子的肩膀道，“行啊，沒看出來，舅舅還以為你是個隻會油嘴滑舌，外帶有點小聰明的小子呢。說說，年級排名第幾？”
“額...”乘龍有些無語地瞪了一眼自己大哥和三弟，撓撓頭，有些尷尬道，“年級排名...三百多名。”
“哈？”
陸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小子今年貌似念初二，是在貴安縣上的一個普通初中裏念書，整個年級貌似也不到一千人。
這個排名的話，多半是考不上重點高中了，即便是普通高中，如果科目瘸腿瘸得厲害的話，可能還得額外多掏筆錢，才有高中念。
“語文60，英語28。”乘龍很實誠，攤了攤手，同樣有些懊惱道。
這瘸腿瘸得有點嚴重啊！
陸坤思忖了一會兒道，“想不想到南明上學？想的話舅舅幫你們把學籍轉到南明市上學。錢的話你們不用擔心，學費生活費，舅舅幫你們搞定。”
陸坤這話不單單是對乘吉說的，也是對乘龍和乘祥說的。
要說送樓送店鋪，陸坤可能不會那麽大方，但在事關幾個外甥的教育上，他倒是不介意多花點錢。
“我不是念書的料。”乘龍搖搖頭道。
他上學比較遲，如今18歲了，才念初三，他老娘都開始發愁給他說媳婦了，要是繼續上學，如果僅僅隻是念完高中的話，用處不大，平白浪費時間攢老婆本。
至於考大學？這條路在這個時代很難走，無數人撞得頭破血流，他並不認為自己比那些人更有天分，或是更努力。
“那你往後想幹嘛？”畢竟是親外甥，當年這小子穿著開襠褲的時候就知道給舅舅倒水喝，還特意加白糖，陸坤還是蠻重視他的。
“我...我想去學當廚師，我喜歡做菜。”乘龍說完這話，臉上不禁紅了一下，像是有些發燙的模樣。這個想法是他從來沒告訴過別人，一直都是藏在心底當做小秘密的，現在說出了，總算是輕鬆了一些。
“還不錯。”
陸坤笑著點點頭道，有想法總是好事嘛，學了門手藝，不說有沒有大出息，但總有謀生的手段。廚子，總不至於餓著自個兒。
“你知道上哪兒學不？如果不去正經的學校學，隻跟某一個師傅學，你怕是學不到真本事。你先好好上學，把初中念完再說。迴頭我幫你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專業一點的技能職業學校，係統地學一學各大菜係，將來出路才更廣一些。”陸坤衝他笑笑道，免得給這孩子太大壓力。
“我想念完初中就不打算念了，我也沒想過要上大學。”乘吉猶豫了一下，還是認真地拒絕道。
陸坤這迴淡定多了，“有什麽想法，跟舅舅說說？”
這孩子心裏有主意，人也比較機靈，陸坤對他的期待，可比他的兩個兄弟大得多了。
乘吉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愛計較錢，花個一塊五毛錢出去，能心疼個老半天，典型的守財奴，貔貅性子。
“我...我想去學做生意。”乘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記得自己第一次把這個想法告訴自己老娘的時候，可是被追了八條街的。
“你先好好念書不行？把書念出來了，再做生意，也不成？”陸坤嗯了一聲，聲音高了好幾個調子。
乘吉搖搖頭道，“書什麽時候都可以念，但做生意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掙著錢的，我留意過了，街麵上的小販越來越多，路邊商鋪更是鱗次櫛比，往後肯定沒那麽容易掙錢。我把初中念完，去學做生意，一樣可以上夜校。”
這個事兒陸坤不好替他拿主意，“反正你自己想清楚就成。”
“你呢？”陸坤的視線投向最後一個。
乘祥嘴巴張了張，把小光頭塞他嘴裏的雪餅咽下去，“舅舅，我...我才五年級。”
行了，這個暫時不用管。
“你們陪表弟玩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能吃飯了。”陸坤起身，囑咐了他們幾句，就去屋裏喊二丫兒出來，陪幾個表哥說說話，哪怕是打個招唿也好，禮貌這事兒不能丟。
至於大丫兒？一早就陪劉麗萍以及陸明哲上石頭家去了，說是往年都是石頭帶著高小慧上家裏給他們拜年，今年得換一換。
眼瞅這大丫兒、二丫兒和他們一起說笑，陸坤悄咪咪地把三個外甥帶來的東西往臥室裏提，從每樣東西中撿出幾個，再把自家的好東西添一些進去，順帶給三個外甥準備紅包。
吃過午飯，小光頭樂嗬嗬地指揮著三個人高馬大的表哥，讓他們幫忙把幾輛玩具超跑模型車概念車給抬到外邊的莊園上玩賽車遊戲。
陸坤是最後一個下桌的，吃飽喝足了，才揮手讓傭人撤掉這桌飯菜。
“嗯？”陸坤拿起今天的報紙，隨意掃了一眼，就不禁眉頭緊皺。
這特麽到底是誰想要玩老子？
陸坤翻到正麵，發現這份報紙叫做南國經濟周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紙，貌似是剛剛成立沒幾年的。
八十年代，想要成立報刊雜誌之類，審核審批上都放得很鬆，基本有點關係花點錢都能辦，但進入九十年代後，政策審批倒是緊了不少。
標題還起得挺像那麽迴事：論法治與社會利益--對市場經濟公平性問題的拷問。
可特麽一看正文，能把人氣得冒煙！
什麽“血汗工廠”、“黑心資本家”的名頭，見縫插針地就往他頭上摁，盡管這破報紙沒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省內頂級零售巨頭”、“暢銷海外食品飲料集團”、“囤地大王”，全篇都是罵罵罵！
如果陸坤真是個吃瓜群眾，說不定也會被這篇檄文給激蕩得熱血沸騰！
什麽暗無天日的地下工廠啊，什麽工人24小時在崗啊，雇傭童工啊，什麽惡意避開勞動法，計件論工資啊......反正說得一套一套的，就是指著鼻子罵他吸血鬼了。
“為了攫取更多的利潤，黑心企業、吸血資本家絞盡腦汁地剝削員工，進行殘酷、野蠻的剝削壓榨！”
文中最後還用心險惡地高唿，“某黑心資本家就是依靠剝削起的家，並不斷坐大，這不僅讓農民兄弟尊嚴受損，同時也狠狠地扇了相關部門一個響亮的耳光！我們應該團結起來，讓這些無良者付出慘痛的代價，讓無良企業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日尼瑪喲！
全靠瞎編！
無論是康師傅還是華坤超市的工作環境整體都不差，尤其是超市的工作，還是很多人羨慕渴望的清閑職位。
康師傅的工廠的話，哪個工廠不都是有高溫車間，不說現在，即便是再過幾十年，也沒法全配備空調！增加通風換風設備，就算是有良心了。
至於24小時在崗，這個是三班倒，工人們願意，工廠也需要有人時刻守著機器。除非設備檢修，要不然一線工人就不可能全體下班。
不論是康師傅還是華坤超市，都是很多人趨之若鶩的存在，可在這花邊小報上卻成了黑心企業的代表。
這久跟後世很多人譴責富士康是低端製造業，不值一提一樣，可事實呢？富士康自動化程度並不低，流水線上的工人待遇，比絕大部分同類型的企業都要好。但凡接觸點生活實際的都知道，真正的小黑工廠、真正的低端，從不冒頭，永遠頑強而固執地在陰暗潮濕空間裏存活。
這份破報紙，擺明了就是想找茬，搏出位，以為陸坤會顧忌媒體行業，不敢動它！
雖然果粒橙主打100%純果汁、健康、綠色、自然的牌子了，吸引到了一部分消費者，但在這個失業潮的背景下，即便是春節旺季，銷量也難免有些後繼無力。
物價漲個不停，老百姓還成批下崗沒工作、沒收入，在這樣的背景下，果粒橙的銷量難免有點遭遇“滑鐵盧”的樣子。
當然了，果粒橙上市也不是沒有收獲。100%純果汁、健康、綠色、自然的標簽吸引到了不少都市白領、甚至得到了一些追求精致生活、小資情調的現代女性的追捧。
根據市場調查報告顯示，果粒橙的死忠粉集中在18到33歲，女性。至於男性...市場報告像是男性幾乎對果粒橙無感，反倒是對康師傅的另一個橙汁兄弟鮮橙多很感興趣。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同樣500毫升的橙汁，鮮橙多比果粒橙便宜5毛錢。
還有奇葩的原因讓陸坤有些無語。
由於電視台廣告的時候，形象代言人是個青春靚麗的女孩的緣故，所以相當一部分男性學生群體覺得喝這款飲料太娘炮！
......
“那咱們產能還跟得上不？”陸坤看著黃明博道。
今兒個一大早的，黃明博就帶著媳婦女兒，來給陸坤拜年順帶匯報最近的工作。
黃明博本來想給自己老板敬煙的，但見自己老板擺手拒絕也就沒再堅持，反正自家老板總是間歇性戒煙，然後反複性重吸，在深知老板尿性的情況下，他也沒再繞彎子：“
產能的事兒倒用不著擔心，現在我們的生產線還沒有極限生產呢，即便是銷量再提升13，我們也能遊刃有餘。
現在在實際生產過程中我們倒是發現了不少的小問題，一個就是市場對我們是否100%鮮果壓榨，仍舊心有疑慮，這需要我們持續地加大宣傳力度，在消費者心目中留下牢固的印象。”
“行，迴頭你讓人把第二階段的宣傳預算方案拿來，我簽完字之後，立馬執行。”
搞食品飲料行業的，宣傳不能少、更不能斷，一般來說，除了可口可樂、百事可樂等知名的國際飲料品牌外，其餘的飲料品牌一旦廣告熱度不夠，企業基本就開始涼了。
喜新厭舊是人類本性，不趁著這個關頭，把果粒橙的知名度提升起來，怕是過段時間，消費者們都會把果粒橙給忘了。
“哦，對了。”陸坤想起來，“果粒橙的廣告要打，但鮮橙多的廣告也不能丟棄，更加不能讓果粒橙完全蓋過鮮橙多的風頭。”
鮮橙多畢竟是當前國內第一橙汁飲料品牌，要是鋪天蓋地的全是果粒橙的廣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鮮橙多已經涼了呢。
黃明博適時掏出小本子，把陸坤的話記下，過了一會兒才道，“陸總，我覺得咱們有必要在倉儲冷凍上多做些功夫，加大投入。
水果市場價格瞬息萬變，咱們的生產原料基地產出，目前雖然還跟得上，但隨著鮮橙多越來越暢銷、果粒橙開始逐漸在市場上走俏，怕是用不了一年，咱們就會出現原料緊張的情況。”
陸坤點點頭，黃明博的意思他明白，倉儲冷凍上下功夫，一個是為了保持水果的新鮮度，另一個則是防止因為極端天氣、自然災害、水果價格遭遇人為哄抬等造成原料價格大範圍波動。
這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技術上需要跟上去才行，想要短時間內見到成效，唯有砸錢、再砸錢！
至於原料生產基地的問題，這個還是得政府出麵組織才行，要不然就是康師傅集團說破天了，老百姓也不會相信。
“你讓人多去跑跑政府補貼的事兒，這麽久了還沒個消息。果粒橙那部分先不說，可鮮橙多都上市一周年了，政府的補貼怎麽還沒下來？”陸坤有些鬱悶道。
這個年代國家還是相當支持工農結合類型的企業發展的，一般的果汁類飲料公司，政府的補貼就是企業的收入大頭。
陸坤讓人算過，康師傅光是去年的應得補貼就有兩千多萬人民幣，這個錢越早到賬越好，可別人給被截留了。
“行，過完初八我就讓人去堵領導的門。”黃明博訕訕笑道。
“嗯，其他的細節，你帶著其他管理層多琢磨琢磨，把事情落實下去。”陸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
這個世界早就大變了，不是個人戰能流芳百世，也不是某一次的成功就能代表永恆的時代了。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一定是比珍珠還真的真理。
去年黃明博和老陳帶隊去參加廣交會的時候，陸坤親自管理康師傅，就已經顯得有些吃力了，隻能勉力維持著經營罷了，真要是讓他麵麵俱到地管理，時間長了準得出事兒。
黃明博帶著老婆女兒迴去了，隻在這兒坐了不到一個小時，陸坤怎麽留他們吃飯都留不住，說是得迴去給其他人布置工作任務。
“爸爸，表哥們來了！”小光頭興衝衝地跑進來，差點沒摔一跤。
陸坤聽到這話，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光頭說的是乘龍、乘吉、乘祥他們三兄弟。
“他們到哪兒了？”陸坤剛從沙發上站起來，話音一落，便見三個小子從外邊進來。
“舅舅好！”三個小子笑臉洋溢地給陸坤問好，然後尷尬地動了動手上提著的袋子，有些不知道放哪兒比較好。
“放桌子上就行。”陸坤笑嗬嗬地招唿他們坐下，讓他們坐自己邊上的沙發。
小光頭倒是識趣，連忙打開自己家客廳的電視機，然後扮鬼臉給表哥們炫耀家裏的大彩電。
還別說，三個外甥家裏雖然經濟條件比以往好了不少，但這種進口貨，他們家裏還買不著，年紀最小的乘祥，沒一會兒就樂嗬嗬地跟小光頭湊一塊兒討論動畫片劇情去了。
“爸媽在家忙著幹嘛？”陸坤笑笑道。
這隻是一句客氣話，實質上陸坤心裏一點也不想知道，但完全不聞不問自己那個奇葩姐姐姐夫的話，又說不過去。
“額，過年生意好，我媽得看著鋪子，我爹的話...”乘龍是老實孩子，說到一半都不知道怎麽說下去。
自從自己老爹下崗之後，整天賴在家裏，什麽也不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醬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一下的。
國企不要他，私企他又看不上，每當自己母親提議讓他做點生意，還理直氣壯地把人訓一頓，多聽他說會兒都讓人腦殼疼。
“我爹得在家坐鎮呢，要不然這過年過節的，親戚上家裏，單靠我們奶奶的話，怕是客人連口水都喝不上。”乘吉笑著接話道，倒是替自己老爹辯駁了一句。
陸坤點點頭，他們三兄弟口中的奶奶，就是當年那個青光眼的老太太，當年眼神就不太好了，如今怕是瞎得差不多了。
陸坤倒不在意這個，讓蔣嫂從冰箱裏選出好幾種飲料，擱在茶幾上，招唿他們兄弟三個自己選喜歡的。
“你們三兄弟，誰念書最厲害，成績怎麽樣？”陸坤隨口聊道。
和半大小子聊天，陸坤提醒自己得注意分寸，得有個當舅舅的樣子，別跟平時似的，跟手底下的兄弟聊天，經常說禿嚕嘴，葷段子飆個不停。
“老二念書厲害！”
“二哥念書厲害，數學還考滿分了！”
乘龍和乘祥立馬指了指乘龍，立馬接話道。
“哦？”陸坤倒是有些意外，以往可沒聽說他們仨有哪個讀書厲害的，伸手拍拍這小子的肩膀道，“行啊，沒看出來，舅舅還以為你是個隻會油嘴滑舌，外帶有點小聰明的小子呢。說說，年級排名第幾？”
“額...”乘龍有些無語地瞪了一眼自己大哥和三弟，撓撓頭，有些尷尬道，“年級排名...三百多名。”
“哈？”
陸坤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小子今年貌似念初二，是在貴安縣上的一個普通初中裏念書，整個年級貌似也不到一千人。
這個排名的話，多半是考不上重點高中了，即便是普通高中，如果科目瘸腿瘸得厲害的話，可能還得額外多掏筆錢，才有高中念。
“語文60，英語28。”乘龍很實誠，攤了攤手，同樣有些懊惱道。
這瘸腿瘸得有點嚴重啊！
陸坤思忖了一會兒道，“想不想到南明上學？想的話舅舅幫你們把學籍轉到南明市上學。錢的話你們不用擔心，學費生活費，舅舅幫你們搞定。”
陸坤這話不單單是對乘吉說的，也是對乘龍和乘祥說的。
要說送樓送店鋪，陸坤可能不會那麽大方，但在事關幾個外甥的教育上，他倒是不介意多花點錢。
“我不是念書的料。”乘龍搖搖頭道。
他上學比較遲，如今18歲了，才念初三，他老娘都開始發愁給他說媳婦了，要是繼續上學，如果僅僅隻是念完高中的話，用處不大，平白浪費時間攢老婆本。
至於考大學？這條路在這個時代很難走，無數人撞得頭破血流，他並不認為自己比那些人更有天分，或是更努力。
“那你往後想幹嘛？”畢竟是親外甥，當年這小子穿著開襠褲的時候就知道給舅舅倒水喝，還特意加白糖，陸坤還是蠻重視他的。
“我...我想去學當廚師，我喜歡做菜。”乘龍說完這話，臉上不禁紅了一下，像是有些發燙的模樣。這個想法是他從來沒告訴過別人，一直都是藏在心底當做小秘密的，現在說出了，總算是輕鬆了一些。
“還不錯。”
陸坤笑著點點頭道，有想法總是好事嘛，學了門手藝，不說有沒有大出息，但總有謀生的手段。廚子，總不至於餓著自個兒。
“你知道上哪兒學不？如果不去正經的學校學，隻跟某一個師傅學，你怕是學不到真本事。你先好好上學，把初中念完再說。迴頭我幫你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專業一點的技能職業學校，係統地學一學各大菜係，將來出路才更廣一些。”陸坤衝他笑笑道，免得給這孩子太大壓力。
“我想念完初中就不打算念了，我也沒想過要上大學。”乘吉猶豫了一下，還是認真地拒絕道。
陸坤這迴淡定多了，“有什麽想法，跟舅舅說說？”
這孩子心裏有主意，人也比較機靈，陸坤對他的期待，可比他的兩個兄弟大得多了。
乘吉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愛計較錢，花個一塊五毛錢出去，能心疼個老半天，典型的守財奴，貔貅性子。
“我...我想去學做生意。”乘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記得自己第一次把這個想法告訴自己老娘的時候，可是被追了八條街的。
“你先好好念書不行？把書念出來了，再做生意，也不成？”陸坤嗯了一聲，聲音高了好幾個調子。
乘吉搖搖頭道，“書什麽時候都可以念，但做生意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掙著錢的，我留意過了，街麵上的小販越來越多，路邊商鋪更是鱗次櫛比，往後肯定沒那麽容易掙錢。我把初中念完，去學做生意，一樣可以上夜校。”
這個事兒陸坤不好替他拿主意，“反正你自己想清楚就成。”
“你呢？”陸坤的視線投向最後一個。
乘祥嘴巴張了張，把小光頭塞他嘴裏的雪餅咽下去，“舅舅，我...我才五年級。”
行了，這個暫時不用管。
“你們陪表弟玩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能吃飯了。”陸坤起身，囑咐了他們幾句，就去屋裏喊二丫兒出來，陪幾個表哥說說話，哪怕是打個招唿也好，禮貌這事兒不能丟。
至於大丫兒？一早就陪劉麗萍以及陸明哲上石頭家去了，說是往年都是石頭帶著高小慧上家裏給他們拜年，今年得換一換。
眼瞅這大丫兒、二丫兒和他們一起說笑，陸坤悄咪咪地把三個外甥帶來的東西往臥室裏提，從每樣東西中撿出幾個，再把自家的好東西添一些進去，順帶給三個外甥準備紅包。
吃過午飯，小光頭樂嗬嗬地指揮著三個人高馬大的表哥，讓他們幫忙把幾輛玩具超跑模型車概念車給抬到外邊的莊園上玩賽車遊戲。
陸坤是最後一個下桌的，吃飽喝足了，才揮手讓傭人撤掉這桌飯菜。
“嗯？”陸坤拿起今天的報紙，隨意掃了一眼，就不禁眉頭緊皺。
這特麽到底是誰想要玩老子？
陸坤翻到正麵，發現這份報紙叫做南國經濟周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紙，貌似是剛剛成立沒幾年的。
八十年代，想要成立報刊雜誌之類，審核審批上都放得很鬆，基本有點關係花點錢都能辦，但進入九十年代後，政策審批倒是緊了不少。
標題還起得挺像那麽迴事：論法治與社會利益--對市場經濟公平性問題的拷問。
可特麽一看正文，能把人氣得冒煙！
什麽“血汗工廠”、“黑心資本家”的名頭，見縫插針地就往他頭上摁，盡管這破報紙沒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省內頂級零售巨頭”、“暢銷海外食品飲料集團”、“囤地大王”，全篇都是罵罵罵！
如果陸坤真是個吃瓜群眾，說不定也會被這篇檄文給激蕩得熱血沸騰！
什麽暗無天日的地下工廠啊，什麽工人24小時在崗啊，雇傭童工啊，什麽惡意避開勞動法，計件論工資啊......反正說得一套一套的，就是指著鼻子罵他吸血鬼了。
“為了攫取更多的利潤，黑心企業、吸血資本家絞盡腦汁地剝削員工，進行殘酷、野蠻的剝削壓榨！”
文中最後還用心險惡地高唿，“某黑心資本家就是依靠剝削起的家，並不斷坐大，這不僅讓農民兄弟尊嚴受損，同時也狠狠地扇了相關部門一個響亮的耳光！我們應該團結起來，讓這些無良者付出慘痛的代價，讓無良企業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日尼瑪喲！
全靠瞎編！
無論是康師傅還是華坤超市的工作環境整體都不差，尤其是超市的工作，還是很多人羨慕渴望的清閑職位。
康師傅的工廠的話，哪個工廠不都是有高溫車間，不說現在，即便是再過幾十年，也沒法全配備空調！增加通風換風設備，就算是有良心了。
至於24小時在崗，這個是三班倒，工人們願意，工廠也需要有人時刻守著機器。除非設備檢修，要不然一線工人就不可能全體下班。
不論是康師傅還是華坤超市，都是很多人趨之若鶩的存在，可在這花邊小報上卻成了黑心企業的代表。
這久跟後世很多人譴責富士康是低端製造業，不值一提一樣，可事實呢？富士康自動化程度並不低，流水線上的工人待遇，比絕大部分同類型的企業都要好。但凡接觸點生活實際的都知道，真正的小黑工廠、真正的低端，從不冒頭，永遠頑強而固執地在陰暗潮濕空間裏存活。
這份破報紙，擺明了就是想找茬，搏出位，以為陸坤會顧忌媒體行業，不敢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