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堡內。


    柏葉從床上坐起來,翻開被子的一角,長長地舒了口氣。


    身邊的朝朝和西剴都蜷縮著身體睡覺。


    他睜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看向自己的雙手。


    兩個手掌中央,都散著熒熒金光,並不亮,也不灼眼。


    他感應到星燈碎片的位置了,並且那顆星燈碎片因為在極端天氣的影響下,就要消散了。


    閉上雙眸,歎了口氣。


    就當是賠罪吧,這顆星燈碎片,由他來找迴。


    這麽想著,便拖著沉重的身體起了身。


    發燒一直沒好,但慢慢的,好像能適應這樣的溫度了。


    待他走後,朝朝睜開眼睛,輕輕推西剴:“西剴哥哥,快起來,柏葉哥哥走啦……”


    “嗯……?他去上廁所了嗎……”


    “不是哦,他有事,西剴哥哥,姐姐說過的,要我們看好他。”


    西剴一愣,困意消散大半,從床上坐起來:“啊?他發燒還沒好呢!他能去哪兒啊?”


    天天跳到朝朝肩膀上,喵喵叫了兩聲。


    朝朝便道:“西剴哥哥,柏葉哥哥現在還沒走遠,我們悄悄跟在他身後好不好?你放心,我可以保護你們的。”


    他小手握拳,作出一副“我很能打”的樣子。


    西剴知道朝朝不平凡,聽他這樣講,也就順勢答應了,又問:“那我們直接去找他嗎,要不要和千千姐、南汞哥說一聲?”


    “不要,不然人多了,就不好跟蹤他了。”朝朝說著便抓住西剴的手,帶著他瞬移走了。


    -


    湯湯贏了,成了城堡裏唯一幸存下來的人,但柏葉並不打算放過她,把她丟出城堡後,便試圖直接用城堡碾死她。


    千鈞一發之際,關眠狠狠推了柏葉的身體一把,柏葉猝不及防之下,身體向後倒去,手不小心摁到一個按鈕。


    “叮鈴鈴——咚——”


    趁著這個時間,關眠跑到窗邊,把投影機扔到湯湯身邊,還砸到了她的頭。


    阿飄湯湯看的咬牙切齒,難怪自己醒來後額頭一陣疼,原來是這麽個事啊。


    城堡瞬移到了西部大平原,柏葉恍如隔世地從儀器台上站起來,扶著腦袋走到窗邊。


    關眠已經溜之大吉,這個城堡他來去自如,傳送裝置也能隨意使用。


    柏葉晃晃腦袋,頭疼欲裂地走進電梯,到了負一樓。


    那裏關著沒有意識的僵屍,最前麵用鐵鏈鎖著一個還未成型、但已經沒多少意識的半僵屍。


    那是湯演。


    湯湯的眼淚洶湧而出。


    姐姐居然……被當成狗一樣……鐵鏈圈在她的頸脖上,她被迫匍匐著身體蠕動,脖子四周全是血,手上也滿是血跡。


    她下半身已經發綠長毛,但上半身卻還是人的模樣,喉嚨裏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音,嘶啞難聽。


    許千千默默捂住湯湯的眼睛:“看不見看不見……啊!柏葉過來了。”


    湯湯閉著眼,聲音緊張:“他、他在幹什麽?”


    許千千聲音猶豫:“他……好像在試圖和湯演交流。”


    湯湯:?


    小姑娘哆哆嗦嗦地睜開一隻眼。


    柏葉微微皺眉,伸出手往她眉心處輕輕一點。


    “啊……疼……”


    聽湯演發出人聲,他心中一喜:“可以說話了嗎?那你……能認出我是誰嗎?”


    在城堡那些日子,他並未掩蓋過身份。


    湯演抬起頭,脖子被鐵鏈勒的生疼,頓時齜牙咧嘴的,隨後目光兇狠地看著柏葉,二話不說就伸出手要打他。


    柏葉站在原地沒動,利爪抓破他的衣服,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淌。


    他沉默片刻,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右手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脖子。


    “他在和湯演共同承擔受傷的代價,他也在承受脖子上的痛苦。”許千千聲音篤定。


    星燈精靈聲音中帶著讚許:“哇,千千,沒想到你觀察力還不錯啊。”


    許千千沒說話。


    這並不難猜,之前她在地下室一拳一個僵屍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明明打的不是柏葉,但柏葉臉色白的就跟受了多大的傷似的,那時候她就有些懷疑了,現在見到湯演這個特例,她就更相信這件事了。


    和僵屍承受被虐打的痛苦……


    不會所有他能控製的僵屍都會這樣吧?!


    底下,柏葉語氣無奈:“那,湯湯這個人,你還有印象嗎?”


    湯演的動作緩緩停下。


    “哢嚓”一聲,身後的鐵鏈條子斷了。


    湯演立刻朝柏葉撲去,身體死死地把他壓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


    柏葉悶哼一聲,眸光怔怔地看著她,試探性地說:“湯……湯……?”


    湯演閉上嘴,眼神逐漸變得迷茫。


    不再隻有殺戮。


    她緩緩地站起來,呆滯在原地,一遍遍呢喃:“湯湯……湯湯……”


    「徒勞的掙紮。」


    白先生一開口,所有人都想揍他,奈何這隻是過去發生的事情,他們都毫無辦法。


    “哼!最好別讓我遇到你!白先生!”許千千暗暗咬牙,怒罵一聲。


    柏葉自動把這句嘲諷當成了耳旁風,往前走了幾步:“湯演,你隻記得你妹妹了嗎?”


    湯演:“……”


    柏葉:“好,我知道了。”


    他抬起手,一個手刀對準湯演的脖子,湯演悶哼一聲,身體緩緩倒向一邊,而他的手因為硬碰金屬物,此時紅了一大片地方。


    但柏葉並不在乎,就隻是坐在湯演身邊。


    “rh陰性b型血……”他喃喃自語,“要是湯湯也是稀有血型就好了,你們還能團聚,一起給我做抽血實驗呢。”


    湯湯驚悚地瞪大雙眼:他在說什麽啊!


    “隻可惜,現在隻有你了。”柏葉聲音涼涼地丟下這麽一句話,轉身離開了地下一層。


    湯演的身體慢慢發生異變,變成了徹底的僵屍。


    這也就意味著,她徹底失去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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