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平安。”


    產科醫生對伊萬說道。


    他的笑容疲憊,而又充滿欣慰。


    親自見證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就是這種感覺。


    分娩進行了九個小時,很順利,在初生產婦中算是快的。


    這得虧這位烏克蘭女子的身體素質不錯,沒有丟戰鬥民族的臉。


    聽到產科醫生說的這四個字,伊萬吊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終於下落。


    嘩啦啦~


    兩道推車聲響起。


    一道是初生的嬰兒。


    一道是伊萬妻子。


    伊萬妻子被推出來的時候,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已經沒有力氣了。


    “辛苦了,好好休息。”伊萬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


    “不看看自己的孩子嗎?”產科醫生問道:“這是一個強壯的男孩子,我想他繼承了你。”


    “當然。”伊萬理所應當的點點頭。


    他走過來看了一眼嬰兒,旋即立馬變了臉,臉色怪異:“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產科醫生也聽不懂俄語,全靠警隊的一個翻譯。


    翻譯複述之後,產科醫生先知先覺的問道:“是不是老者有點醜?”


    伊萬艱難的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醫生放聲大笑起來,隻見他拍了拍伊萬的肩膀,旋即說道:“放心吧,嬰兒長得很快,他會變得很可愛的。”


    伊萬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誒?”


    一直沒說話的陳儀朝突然發出疑問:“跟著一起來那對情侶呢?”


    他誤以為楚河和李雲裳是一對情侶。


    誠然,郎才女貌。


    一群人這才迴過神來,左顧右盼,卻沒了楚河和李雲裳的身影。


    伊萬突然看到楚河做得椅子上放著一張紙條。


    他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


    隻見上麵寫著中俄雙語翻譯的:


    中烏友誼長存。


    …………………………………………………………………………


    此時的楚河和李雲裳,輾轉多地,最終找到了一家醫院附近,依然在營業的川菜館。


    “來,幹一杯。”李雲裳舉起杯子。


    楚河應了一聲,點點頭。


    兩隻玻璃杯子碰了一下。


    他倆都沒喝酒。


    俗話說,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二人喝的隻是普通果汁而已。


    老板做的是正宗川菜,又麻又辣,如果再讓白酒燒一遍嗓子,那沒人受得了。


    楚河嚐了一口水煮牛肉,沉吟一二後說道:“是黃牛的裏脊肉不錯,但牛肉有點老了,去腥沒到位,鹽也有點淡了。”


    “行家啊!”


    老板正在算今天的賬,聽到楚河這話瞬間兩眼放光。


    隻見他放下計算器,從櫃台裏走過來,指著水煮牛肉對楚河說道:“不怕你們說,你們真是趕巧了,去腥是時間短了點,你們來的太晚了;鹽是那一袋隻剩這麽多,我就全放裏頭了。”


    “是嘛。”


    楚河樂嗬嗬的一笑:“那確實趕巧了。”


    “你還會做川菜?”李雲裳挑了挑眉。


    “略懂一二。”楚河謙虛。


    他楚河何止是略懂一二?


    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技能,亞洲懂王就是他,沒人比他更懂川菜。


    無論魯菜、川菜、粵菜、蘇菜、閩菜、浙菜、湘菜、徽菜八大菜係。


    還是什麽法國菜,意國菜,日料韓料,土國菜,沒他不會的。


    “敢問您在哪高就?”老板好奇問道。


    “我不是廚師,我就是個閑職。”楚河搖搖頭。


    他突然起了興致:“老板能不能借你廚房一用,我給她來一道麻婆豆腐。”


    “那好,隨便用。”老板爽快的點點頭。


    “等著。”楚河將杯中果汁一飲而盡,旋即起身走進後廚。


    很快,後廚就響起了切菜聲和翻炒聲。


    十幾分鍾後。


    楚河和老板從後廚走出來老板紅光滿麵。


    他從楚河的手法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這簡直就是當世川菜大師啊!


    老板自己的師父都沒有楚河那麽厲害。


    手法登峰造極,很難相信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楚河將一盤麻婆豆腐放在李雲裳麵前:“嚐嚐。”


    一盤麻婆豆腐很簡單,作為一道大眾菜和“川菜十大名菜”,他的做法為人熟知,甚至聲名遠播海外。


    但一道真正的麻婆豆腐,講究麻、辣、鮮、香、燙、翠、嫩、酥。


    八個字,缺一不可。


    大道至簡,越是簡單的菜,就越考驗手藝。


    很多餐館找廚師,隻讓炒青椒土豆絲這一道菜,就是這麽個道理。


    隻見李雲裳正想拿筷子,卻被楚河製止了:“用勺子。”


    李雲裳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勺子上白嫩的包裹著紅色湯汁和蔥段,賞心悅目。


    豆腐入口的那一刹那,她瞬間明白了楚河的意思。


    入口即化。


    簡直太嫩了!


    也怪不得。


    這樣的豆腐,倘若用筷子夾,肯定會夾碎。


    但李雲裳有一點疑惑。


    用筷子都會夾碎,那為什麽楚河用大勺翻炒還完整呢?


    “嘩。”


    李雲裳放下勺子,捂住嘴巴。


    燙。


    但偏偏還忍不住想咽下去,恨不得把舌頭也一起咬掉。


    “怎麽樣?”楚河問道。


    李雲裳沒有立即迴應,隻是伸出大拇指。


    半晌後,才咽下豆腐,驚歎道:“人間美味。”


    “那就趁熱吃,這些熱的川菜都是要趁著燙吃的。”楚河笑著說道。


    “嗯嗯。”李雲裳點點頭,狼吞虎咽起來。


    二人一直吃到晚上十一點。


    興許是楚河這一道麻婆豆腐下飯,於是最先被李雲裳消滅。


    衝著楚河這手藝,李雲裳也就了三碗大米飯,最後吃的撐不住,但還是不肯放棄。


    楚河就更不用說,他的飯量是常人比不了的,消化能力和胃量都太強了。


    雖說二人吃飯都挺慢,但老板也不趕他們走,甚至坐下來一起吃飯聊天。


    從“您”到“楚師傅”。


    這是個過程。


    老板問了很多川菜的做法。


    很多地方經楚河這麽一點撥,瞬間融會貫通。


    以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都想通了。


    很多食材的處理方式容易循規蹈矩,結果毀了一道好菜。


    楚河卻另辟蹊徑,用了許多聞所未聞的做法,把原理都講的一清二楚。


    楚河越是悉心教導,老板就越是尊敬。


    “像您這樣的人,應該去參加國際比賽,川菜雖然爛大街,但以您的手藝也足以震懾群雄。”這是老板的原話。


    “不考慮不考慮。”楚河擺了擺手。


    開玩笑,他分分鍾幾百萬上下,參加國際比賽完全不在計劃之中。


    廚師不是他的此生追求,拿個獎迴來,又有什麽用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老板一臉惋惜之色。


    “有什麽可惜的呢?人各有誌罷了。”楚河搖搖頭。


    “害。”老板搖搖頭。


    “不如你代替我去?你的手藝也不錯。”楚河說道。


    經楚河一點撥,老板拿個國內的獎總是輕輕鬆鬆的。


    “那也好啊!”老板一拍手:“等我拿到大獎,一定在獲獎感言裏說到您對我的幫助。”


    楚河淡笑著說道:“有紙和筆嗎?”


    “有。”老板給楚河拿來一支圓珠筆和一個賬本。


    楚河筆走龍蛇,在上麵寫上了玉瀾庭的地址:“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就到這上麵的地址找我,或者打這電話。”


    “好。”老板點點頭,拿著賬本,開心的像三百斤的胖子。


    後來,不出楚河所料,這家夥關了川菜館,經常到玉瀾庭討教。


    一路高歌猛進,從香江打到廣省,又從大陸打到國際,最終拿下大獎,在獲獎感言中特意感謝了楚河,他的名字叫做程煜。


    “楚河。”李雲裳突然說道。


    “怎麽了?”楚河轉頭望去。


    隻見李雲裳將手機遞給楚河,上麵是一則短視頻新聞。


    “今日中午,沙田區發生追尾事故,造成堵車。”


    “一對烏克蘭夫妻被堵在路上,妻子麵臨分娩。”


    “危機時刻,一對男女挺身而出,駕駛著摩托車主動為夫妻開道,挽留了一條生命。”


    “讓我們為這對騎士點讚。”


    看完視頻,楚河啞然失笑:“難為這群記者大半夜工作了。”


    短視頻隻有楚河和李雲裳模糊的側臉,想來沒人能認出來。


    這條短視頻發布於十一點,點讚已經突破六十萬,評論區有不少騎行的同僚用正能量,真正的騎士稱唿楚河二人。


    除此之外,還有伊萬夫妻拍攝的,對楚河二人表示感謝的短視頻。


    全程都是俄語,末尾才有一句生硬的中文。


    “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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