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的嘴角浮起一絲漂浮的笑,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不要聽到那些話,如果不聽到,或許她還能繼續自欺欺人地和王齊在一起下去。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


    “現在是沒有什麽大概了,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她可能活不過二十八歲了。”


    “怎麽可能?當時手術的時候不是很成功嗎?”


    “當時是很成功,隻不過現在惡化了,而且已經到不可控製的地步了,最多,最多不到八年,這已經是她生命的極限了。”


    八年……


    八年怎麽夠?她和王齊約好要過一輩子的,隻有八年的時間怎麽夠?而且在這八年的時間還會時不時地病發,讓人擔驚受怕。


    她仰起頭,眼淚順著眼角滑過臉頰,既然如此,何必拉著他受罪。


    “王齊,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麽?”


    “我們分手吧。”


    “冉冉,你這話什麽意思,分..分手,為什麽要分手?”


    “不,我不要分手,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改就好。”


    “不,你很好,隻是我累了。”


    “我不喜歡你了。”


    “冉冉……”


    “王齊,不愛就是不愛了,就這樣吧,不要吵也不要鬧,祝你幸福。”


    她轉身離開,背後卻突然傳來他的聲音,“冉冉,我們相識在初一,相戀在高二,分別在高三,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從不會有分別之說,然而我錯了,雖然我很不願,但我說過,隻要你的我都會盡量滿足你,如果分手是你想要的結果,我成全你。”


    李冉終忍不住,蹲下身,放聲大哭。


    她和王齊分手的第二天,王媛,也就是王齊的妹妹,她最好的朋友找上了她,她說,“冉冉,我哥昨天天情緒非常失落,從不喝酒的他昨晚喝的酩酊大醉。”


    “昨晚,我倒醒酒湯給他喝的時候,他的嘴裏念著的一直是你的名字。”


    “他一直喊著不要分手,今天早上我問他,他說你們確實已經分開了。”


    “冉冉,我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哥是我最親的親人,而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你們兩個誰受傷害,最痛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冉冉,能不能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嗎?你們不是特別愛對方嗎?為什麽要分開?”


    “媛媛,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隻能說讓你失望了。”


    她非常抱歉,她一下子就傷害了兩個愛她的人。


    王媛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她從沒告訴過她,她其實很羨慕她,因為她對一切好像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又很關心朋友,不會有任何煩惱,也沒有什麽壓力,周圍的事物再怎麽變化好像都不會影響她。


    當初,自己的手機丟了,班上的同學和老師都把矛頭指向她,甚至在自己選擇相信她的時候都有人說自己傻,被她的外表騙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相信她,隻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懷疑她。即使是同桌,剛開始她們也沒多少交流,就好像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人與人之間的聯係卻不似從前那般緊密,鄰裏之間也沒多大交流。盡管住在對門多年,在路上碰到了也隻當對方是陌生人。


    隻是,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不會做這種事。


    她想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第六感吧。


    她以前曾在一本書上看過,說這種感覺就是除去人體感官之外的潛意識自我預知狀態,其標準名稱為“超感官知覺”。這種超感官知覺存在一定的預言結果,可根據事物即將發生之前來做出預先的安排。


    但有些人卻認為這種潛意識的第六感是迷信的封建思想,是人類對事物演變結果的不同判斷和猜測,也是對未來事物變化的結局做出了提前的判斷。


    歸根到底,人的第六感思維,來源於大腦神經元細胞網絡,當自然界的某些事物對人體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因素時,就會產生一種焦躁不安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往往就會讓人產生預感。


    因此當初看到大家都懷疑她的時候,明明作為被懷疑的對象的是她,煩躁的缺失自己,因為第六感告訴她,王媛不會是小偷,大家這麽做就等於冤枉她,她不可以讓無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


    想到這,季雨瞳不自覺地就笑了,可能就是這樣,注定她們一定會成為生命的摯友。


    王媛不解地看著她,“冉冉,和我哥分手讓你很開心嗎?”


    說到王齊,李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望了望窗外,手伸入包裏,緊緊地抓著自己剛剛去醫院拿的病例,一股淒涼的情緒爬上心頭。


    沉默良久,她輕聲開口,“以晴,有的時候我覺得命運對我何其不公。”


    李冉望著王媛,她神色淡淡,話裏聽不出任何情緒,可她知道,她內心的掙紮於痛苦。


    她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冉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媛媛,你知道為什麽我喜歡卡布奇諾嗎?”她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口問她。


    “恩。”王媛點點頭。


    “你不喜歡甜食,卻對卡布奇諾情有獨鍾。


    “因為你說卡布奇諾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起先聞起來很香,喝第一口的時候,可以感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軟。然而第二口你才能真正嚐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澀和濃鬱,最後味道停留在口中,你又會覺得多了一份香醇和雋永。”


    “第一口的感覺苦澀中又夾雜著點酸味,大量的泡沫就像某些人對生活輕佻的態度,而泡沫的破滅和那一點點的苦澀又如同夢想與現實的衝突。最後品嚐過生活的悲喜後,生命的香醇迴甘又讓人陶醉。”


    “看來你真的把我當成朋友,連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能清清楚楚地記得。”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然後開口道,“媛媛,如果有一天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


    “消失?為什麽要消失?冉冉,你到底怎麽了?”


    “媛媛,我好像從沒有告訴過你我有先天性心髒病。”


    “先天性心髒病?怎麽會?”


    “冉冉,這怎麽可能?你騙我的對不對?”


    “騙?嗬嗬,有時候我真的希望這是老天爺和我開的一場玩笑。”


    “冉冉,你別這麽泄氣,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一定可以治好的。”


    “媛媛,不可能了,當初手術成功的時候我也以為我已經痊愈了,可是前兩天醫生說病情已經惡化了,我最多活不過二十八歲。”


    “冉冉,這就是你為什麽和我哥分手的原因嗎?”


    “冉冉,你怎麽這麽傻,就算如此,我哥也不會拋棄你的,他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麵對這一些的。”


    “就算因為如此,我才不想拖累他,媛媛,愛一個人有時候並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隻要他能幸福,這就足夠了。”


    “可是冉冉,我哥的幸福就是你,如果你不和他在一起,那麽他談何幸福。”


    記憶的腳步停留,李冉將頭深深地埋進雙腿間,放聲大哭。


    “咚咚。”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別來煩我。”李冉大喊了一句,頓時覺得胸口有些,她雙手緊緊地捂住難受的地方。


    敲門聲止了,然而門卻開了。


    “我說了別來煩我,是聽不懂嗎?”


    她站起身,然後迴頭,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龐。


    “沈伯母臨時有事出去,叫我自己上來找你。”男子的聲音淡淡,麵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李冉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他是誰。


    “你是嚴宇?”


    “恩。”


    李冉的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看來我媽還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嫁出去,連我的房間都讓你隨便進了。”


    “其實何必呢,算算我最多不到兩年的時間可以活,就算礙眼再忍忍就好了。”


    她的話音剛落,明顯地感覺對麵的人一僵,李冉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她的目的達成了,她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她有心髒病這個事實,她就是想利用此讓他知難而退。


    嚴宇也隻是一僵,隨後立即恢複了原來的狀態。


    沉默良久,他開口,“我知道你不想嫁給我,同樣的,我也不想娶你。”


    李冉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被迫的。”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達成協議,當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嚴宇的語氣極淡。


    李冉目光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不想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然而看了許久,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表情。


    她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你怎麽知道我就會答應你的提議。”


    “你會,你一定會。”嚴宇非常自信地開口。


    “因為你從來都不會忤逆你的爸爸。”


    “外人隻知道李總視你如命,對你絕對有求必應,其實你對於他才叫是從不忤逆,因為你心裏有愧。”


    李冉怔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這些。


    她正想開口,嚴宇又繼續開口道,“因為你知道李嶽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因為你知道你的母親有愧於他,但你又不能說,你感覺自己是幫兇,明明知道真相,卻不能開口。”


    “你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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