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得益的傷出乎意料已經好了許多,他都打算等宋筠歸府,就主動迴來當值。


    太妃一見他,第一句話就是問:“你現在的情況,殺得動人嗎?”


    許得益一滯,心頭略有猜測,不敢迴答。


    太妃卻怒火中燒:“你告訴我是殺不動人,還是舍不得殺?”


    許得益垂眸,一動不動。


    “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個的,被那野丫頭灌了迷魂湯?這個護著那個保著,連你也……咳咳咳……”


    程思珺忙給太妃順背,“太妃息怒,現下不是動氣的時候。”


    她瞥了眼誠惶誠恐的許得益,“許副統領先到外頭用茶,我與太妃再說說。”


    許得益抬眼看了看,遲疑了下,轉身出去。


    人一走,程思珺就壓低聲音道:“太妃的意思是,許副統領瞧上了世子妃?”


    太妃恨恨點頭,“我原本是想讓他去勾一勾那野丫頭,好讓世子和野丫頭生出嫌隙。可現在,我巴不得將她扒皮拆骨啖肉!”


    “可是,後頭呢?”程思珺道:“後頭怎麽辦?淮王和世子勢必與您離心,陛下那裏也不好交代。就算把許副統領推出去,您也失了一把好刀。”


    太妃一想也是,許得益是她用了十幾年培養起來的,要再重新找一個跟自己有利益牽扯,不會輕易背叛的好刀,談何容易!


    但她心頭又壓不住怒火,想殺之後快。


    程思珺卻輕輕拍著她背,“倒不如按太妃您的原計劃進行。您想想,就這樣把人弄死,可不便宜了去?若能讓她身敗名裂……”


    太妃轉眸,眼底怒火不滅:“我等不得了!必要讓她先走一步,給我女兒墊背去!”


    程思珺笑道:“公主和駙馬牽連的事很多,哪是一朝一夕就有定論?少說半載多則一兩年,我們說不定還能將過錯推到旁人身上。”


    太妃眼眸瞬間亮起來:“如何推?”


    ***


    宋筠與鹿靈山相談甚歡的消息傳迴來,淮王大喜過望,又請了欽差過府小敘。


    傳消息的人還給世子妃遞了句話。


    世子的原話:尚有細節需敲定,娘子請靜待兩日。


    方知雨認出傳消息的是個暗衛,隻是這人羞紅著臉,一個字比一個字小聲。


    她細細思索:這話裏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字眼吧?


    但也不好讓人繼續臉紅,便匆匆放那暗衛走了。


    本以為這幾日安安穩穩就會過,程府卻遞了帖子。


    程家二房嫡次孫女及笄,邀請淮王府女眷過府觀禮。


    太妃病中,不答。


    王妃養花,不去。


    世子妃傷重,走不動。


    淮王聽了各處稟報,隻餘歎息。


    東淩前來替淮王給世子妃致歉。


    初五破歲之時,程家便已當堂請過太妃,可後來王府諸多繁雜事,都給忘了。


    又遞上帖子,一共三份,一份請太妃,一份請王妃,一份請世子妃。


    程家周全,王府也該給點臉麵。


    方知雨聽完,還是不允。


    隻搖搖晃晃喊:“十三扶我!哎喲頭暈。這包都還沒散,腦子不好使,你適才講什麽?”


    東淩無奈。


    ***


    稍晚些時候,世子府裏多了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正正經經遞拜帖進來的——紫葡萄程俏兒。


    今日這一身紫更濃鬱了些,連發絲都用紫綢繞了兩圈。


    “世子妃姐姐!”程俏兒奔進來,想靠近又不敢,下意識將方知雨上下打量,“聽說您受傷了?傷哪裏了?我可不敢碰。”


    方知雨撫著胸口,皺起秀眉,“痛了這顆心。”


    程俏兒:聽不懂。


    但她很快陽光起來,“世子妃姐姐,後日我及笄,你能來觀禮麽?”


    “你?”方知雨難得驚訝成這般模樣:“二房嫡次孫女?”


    “對呀!世子沒跟您講麽?”


    方知雨訕訕而笑:世子要是記得,這淮王府裏就有你一席了。


    但她沒說出口,而是點頭:“早說是你,我一定去。”


    程俏兒立時笑得花枝招展:“秦悅容也會到,世子妃姐姐您就親眼瞧著我撕碎她的臉。”


    方知雨笑著應承。


    “但是……”她扭捏起來,“萬一我鬥不過她,還請姐姐出手幫忙。”


    “那是自然。不過,你要對自己多點信心,錯的是她,老天爺會站在你這一頭的。”


    “嗯!”


    兩人又閑聊一陣,程俏兒得了些王妃送來的糕點,歡歡喜喜走了。


    十三湊上來問:“世子妃,您不會又不帶我吧?”


    “帶!後日你可要耍耍威風!”


    十三立刻高興得手舞足蹈。


    ***


    到了去程府的這一日,淮王親自打點,安排了兩隊護衛隨行,還讓東淩和石頭一起去,千叮萬囑務必保證世子妃安全。


    連淮王都猜到太妃可能會暗中出招?可他就是不主動扼製,依舊迴避。


    方知雨改口喊他“父王”,是為了哄他開心,以得到支持和權利,但並不意味內心真的這般認定。


    如今聲聲謝父王好意,神色卻淡得出奇。


    不過,這世上有一個真理:計劃趕不上變化。


    變化就發生在前往程府的路途之中。


    當街兩個小乞丐追逐,逼停了馬車,護衛忙著處理混亂,一道身影從馬車後門鑽了進來。


    青鴛撩起簾子,手中的暗器就要出手。


    方知雨卻喝道:“別動!無事。”


    青鴛帶著狐疑的神色放下簾子,耳朵卻跳動著,關注裏頭的聲音。


    鑽進馬車的是個髒兮兮的女子,看起來跟宋清溪差不多大,隻是眉眼靈動,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可方知雨盯著的,卻是她手裏的一塊血玉玉佩。


    “你是誰?”


    小姑娘一點也不客氣,抓起旁邊的糕點往嘴裏塞,“表姐。雖然我們五年沒見了,但不至於一點也不眼熟吧。”


    她晃了晃手裏的玉佩,“這是外祖給我的,上頭雕刻的‘樓台青雀’是你親手畫的圖樣!”


    “哦!對了!我南行的盤纏是舅母給的!還有個信物,是表妹給的!”


    她在腰間摸來摸去,最後一拍頭,從袖口裏找出個手帕,髒得喲……髒得方知雨都不想伸手去取。


    可那手帕上繡的並蒂玉蘭,出自方知雨的手,是她送給妹妹的十歲生辰禮。


    “還不信啊!我……”


    “信信信。”方知雨連忙阻止對方,“從看見玉佩的第一眼,我就信了。隻是不相信你……”


    她壓低聲音,帶著慌亂歎道:“堂堂七公主,跑出皇宮,還跑到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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