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一轉念,還是把擔憂講出口:“霜紅借人這件事,牽扯不上祖母和程夫人,若祖母知曉絕不會同意,若程夫人知曉,也不會承認。”


    “我知道了。”方知雨聽聞此言,淡淡道:“一報還一報,霜紅對我下手,我就隻恨她。”


    宋筠沒料到方知雨居然如此豁然,忍不住又笑了笑。


    此刻台上還剩五人,鍾會又揮了揮手,第一個認罪的丫鬟被人領走,隻是下階梯的時候,一道寒芒閃過,雙腿齊斷,整個人慘叫著跌下去。


    鍾會則撓了撓耳朵眼,淡淡道:“將她送迴家吧。”


    至於送迴家的是死是活……


    階梯所在位置正巧在宋筠和方知雨的盲區,他們隻能瞧見那丫鬟被人抬著走了。


    隻是抬人的分兩批,前麵兩人,後麵一人。


    方知雨猜了個大概,臉色有些發白,講好不怕的,怎麽心底隱隱發怵?


    鍾會沒有解釋剛才那個行為,又道:“剩餘人等,認罪者,可留全屍。”


    台上幾人,除了霜紅,其餘皆叩首認罪,隻求死得不那麽痛苦。


    而鍾會也果然信守承諾,命人一刀一個。


    刀起刀落,方知雨剛張開嘴想驚唿,雙眼便被一隻溫熱的手遮住了。


    他知道她害怕,也知道她在硬撐。


    一個害怕痛的女子,怎麽可能看得那樣痛的場景?


    就在這一刻,齊嬤嬤到了。


    這場戲從頭至尾都隻是在外府眾人麵前進行,半點沒有通知內府,但太妃還是得到了消息,齊嬤嬤還是趕到了。


    外府所有下人皆在此,能夠傳遞消息的便隻有護衛——淮王府的護衛果然出了問題!


    宋筠眯了眯眼,掩下心緒,沒有聲張。


    “住……住手!”齊嬤嬤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太妃令,立刻將霜紅送迴解語塢。”


    鍾會瞧了齊嬤嬤一眼,“死的還是活的?”


    “當……當然得是活著的!”齊嬤嬤瞧了那些慘狀,自己也嚇得腿軟。


    鍾會點點頭,“稍候。我還有兩個問題。”


    他走到霜紅麵前,“我問,你答。你隻需點頭或搖頭。”


    霜紅點了點頭,動作有些遲鈍。


    鍾會問:“你敢對世子妃做出傷害之行徑,是因為背後有靠山?”


    霜紅點點頭。


    鍾會又問:“這個靠山是太妃?”


    霜紅頓了頓,搖頭。


    方知雨突然醍醐灌頂:“她不能講話了?”


    宋筠點頭:“大概是吧。以鍾會的手段,他既然想給人製造誤解,就一定不會讓霜紅解釋?”


    方知雨疑惑:“誤解什麽?”


    宋筠露出個古怪笑顏:“你不是很聰明嗎?猜!”


    方知雨翻了個白眼:懶得猜。


    但也大致知道,四個會武的程家丫鬟送還給程夫人,霜紅背後的靠山舍去太妃也隻有程夫人。


    宋筠這是要給程夫人一個威嚇呀!


    而這時,鍾會卻停止了問詢:“我問完了,可以帶走。”


    齊嬤嬤鬧不懂這兩個問題是何意,帶足疑惑讓人將霜紅背走了。


    鍾會也走了,走得極其灑脫。


    而後才是總管走上高台,將淮王府規矩重審一遍,再次強調以下犯上,輕則趕出王府,重則性命全無。


    這一場戲,充斥著血腥和恐怖,任誰都將深刻銘記,特別是內府之中,那些不曾親眼所見,全憑道聽途說之人,隻怕會更加恐懼。


    在總管訓話結束之前,宋筠便帶著方知雨遁了,直接去到正殿廳堂之中,淮王就在這裏。


    整個過程他也是觀望了的,隻是與之前宋筠告訴他的不太一樣。


    淮王看著自己的兒子,深深歎息:“你覺得,為父今晚還能迴內府去嗎?”


    他怕太妃把氣撒到自己頭上。


    宋筠則笑:“那就過幾日嘛。兒子之前講過了,祖母會生一場大氣。”


    淮王搖搖頭,不再糾結於此,轉而卻道:“你之前還講,經此一事,再無人敢無故欺辱你母妃。但我看,你想得到的不止於此吧?”


    方知雨在旁,瞪著兩個烏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若有所覺。


    宋筠覺得不必隱瞞她,便道:“北苑那場火,跟秦予莘有關,李副統領收了秦家人的好處,故意拖延救火時刻。”


    “秦予莘?”淮王皺了皺眉:“我記得,他的妻妹夫是七品京官?”


    七品在京城並不算高位,但相對於淮南而言,“京官”很金貴。


    宋筠迴道:“他的妻妹夫乃都察院都事。不過,秦予莘想對付的,可能真的是世子妃。”


    “哦?”淮王朝方知雨瞧了一眼,瞧見那雙杏眼滴溜溜轉個不停,禁不住好奇,“世子妃覺得呢?”


    方知雨“嗯”了一聲,癟癟嘴:“可能是想讓我騰位置吧。”


    宋筠啞然,淮王大笑,他們兩人都知道秦予莘的小九九,但沒料方知雨隨口一言居然猜中了。


    兩人都不打算宣之於口,默契地略過去了。


    宋筠又道:“今日這場戲,本應在散場以後,內府才會知曉,但既然祖母能讓齊嬤嬤來救霜紅,就說明,護衛有異心。”


    淮王點頭:“你覺得是誰?”


    宋筠歎息:“就怕不是一人兩人。”


    自從王妃偏居北苑,內府就處於太妃管理之下,內府如何淮王一向不管,但外府……連太妃都不能把手伸過來,不然這淮南就真的壓不住了。


    最終淮王沒有多問,隻是道:“暫時暗中調查,不要打草驚蛇,等你病愈,再來處理。”


    “是。”宋筠笑道:“不過兒子想向父王要一個權利。”


    淮王好奇:“你權力還不夠大?”


    宋筠笑:“兒子想要審理所掌管權。有朝一日我若動手,不少人會被關進審理所,鍾會雖然善於審訊,卻不好插手。而他這人行為乖張,也不太可能在官場行走,隻能協理。”


    而能給鍾會協理權的前提是,宋筠可以說了算。


    淮王點點頭:“允。”


    兩父子談論良久,講的都是不必避開方知雨的事。


    可誰都沒料到,話題準備結束的時候,她突然開了口:“淮王,我也想要一點權利。”


    她講的不是一個,而是一點。


    淮王抑製不住內心的驚訝和震顫:“世子妃身為女兒身……”


    方知雨很不給麵子的打斷了:“我有兩個隨嫁丫鬟,其心有異。”


    “有異”這兩個字包含的深意就很寬泛了。


    但方知雨沒有解釋,隻抬起自己包得厚厚的手,向上戳了戳。


    暗指最上麵那一位。


    淮王驚得雙目圓睜,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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