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你這廝竟然敢騙寡人。”


    麵對這等攻勢,楊廣自然是暴怒,一邊慌忙躲避,還抽出空來咆哮,訴說心中的不滿。


    “莫慌。”


    李斯的聲音依舊是平平淡淡,一點也不擔心。


    “你說的倒是輕巧。”


    楊廣又道。


    現在的他,早已經是狼狽不堪,配上嚇人的臉,真的就好像是一隻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強弩之末罷了,迴光返照,它已經快不行了。”


    說完,任憑楊廣如何言語,始終是不見李斯再做迴應。


    沒辦法,不信也得信。


    信了,最起碼心中還有一點信念支撐,但若是不信,自然會鬆懈。


    沒了那一口心勁,那麽他也就離死不遠了。


    楊廣也是苦不堪言,早知今日,就不應該聽信李斯的話,鬼迷心竅竟然跟他一同要斬殺那人。


    結果又是如何?第一縱橫士果然還是第一縱橫士,即便是真的像其所說,依舊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到現在,人家都還沒動手,自己卻幾乎是要命喪黃泉。


    巨龍又是一擊,楊廣躲避不及,直接被那隻爪子抓住,任憑他如何掙紮,都沒有一點用處。


    生命垂危,實在是兇險,看著近在眼前的恐怖生物,楊廣冷汗之流。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有勇氣直麵死亡,除非是心中早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心如死灰,不會複燃。


    而他楊廣,絕對不是這種人,他不章死,他想活著,即便是苟且偷生,也已經足夠。


    鼻息猶如颶風,瞳孔似燈籠,現在,他恐怕已經是古今第一人,估計這世界上也隻有他能夠有機會這麽近距離的去觀看龍這種生靈。


    隻要其手上在多用一絲氣力,他楊廣定然就會化成一灘肉泥。


    不過,遲遲等不到即將到來的死亡,楊廣也是很無語。


    這些太折磨認了吧?要殺就殺,要刮便刮,就不能給你痛快的?這中等待死亡的滋味,也的確不是人受的。


    更加出乎意料的,原本他都已經準備好了,但誰知道,那巨龍忽然又鬆手,就這樣將他放在了虛空之中。


    楊廣都傻眼了,這是怎麽個意思?玩我呢?剛才是在幹什麽?做遊戲?


    不得不說一句,這遊戲,是真刺激。


    “它不行了。”


    看著這種情形,墨子翟歎了口氣,說道。


    終究還是沒能撐過去,不知在體內孕育了多少年,明明有一龍魂,卻隻能匍匐在坡腳老驢的身體之中,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就好比讓你一米八的身睡在五十厘米的床上,肯定是怎麽來怎麽不舒服。


    伸不開腿,翻不了身,動彈不得。


    但而今,好不容易快熬到頭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生變故,將一切都打亂。


    那原本上百米的身體逐漸縮小,幾十米,十幾米,最後僅僅有五米。


    也不再是龍行那般威武,現在的它,十分滑稽。


    就好像長了一條長蟲的身體的驢,你說怪異不怪異。


    用盡最後的力氣,它向著石季柯奔了過去,而後,倒在了他的身邊。


    他的身上,哪裏還能看見一點毛皮,已經是血肉模糊,鮮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流出來的,也不再是金光色,與普通的鮮血一模一樣。


    它,又成了那頭老驢,而且是生命垂危,馬上就看斷氣的老驢。


    “傻驢,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看著他,石季柯低吟道。


    不見有傷心,不見有淚落,但他心中的苦,他心中的痛,誰能得知。


    那老驢還想仰頭,它想淒鳴,想像在慶上一般,再鬧他個雞飛狗跳。


    但是,這一切注定是不可能,盡管百般努力,卻始終紋絲未動,隻能喘著粗氣,而且還是出氣多,進氣少,明天就是快不行了。


    剛才化龍,其耗費的生命怎麽可能不大,而且,這些都是無法挽迴的。


    “哈哈哈哈,畜牲就是畜牲,還想要寡人的命,癡心妄想。”


    上空的楊廣哈哈大笑,那叫一個暢快,現在的他那叫一個開心,張狂的笑容在他的醜臉之上,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嬌豔動人,實在美麗的不可方物。


    在鬼門關溜了一圈卻安然無事,他算是撿迴來一條命。


    “閉上你的臭嘴。”


    石季柯暴喝,殺機騰騰的看了他一眼。


    “看你如此心傷,寡人今日就做做好事,把你送下去陪它,這樣,在那黃泉路上,也是有個伴。”


    楊廣毫不在意的說道。


    說完,他就要動手,盡管有傷在身,卻也影響不了多少他的威勢。


    “你的對手是我。”


    這時候,兵聖長卿站了出來,阻擋他的腳步。


    “長卿,看來你是鐵了心的要跟我作對了。”


    看著他,楊廣陰森森的說道。


    往日的君臣,而今的仇敵,他們見麵,分外眼紅,都想至對方於死地。


    石季柯沒功夫如關心上空的戰事如何,他雙手放在老驢的身上,


    盡管一摸一手血,他卻毫不在意。


    風光一時,卻落得如此下場,苦心經營,終於是到了破繭成蝶的一天,卻也成了忌日。


    閉眼,戛然而止,它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一滴淚,緩緩滑落,武癡動真情,實在是罕見。


    從此,古道西風下,再無坡腳老驢,隻剩下一人,鬥笠蓑衣,緩緩而行,比起以前,更添蕭瑟。


    他的人生,就是如此,但這樣,即便是成為天下第一,又能如何?意義是什麽?


    那老驢的身體幻化成點點金光,圍繞在石季柯身邊,像是在訴說著不舍。


    然後,猛然衝向空中,萬人盡哀鳴。


    滑落,進入石季柯身體,這才算完。


    那老驢,徹底是沒了蹤影,不管是巨龍,還是坡腳老驢,都不可能再出現。


    石季柯閉眼,又是兩行清淚。


    然後,他的身體緩緩的升入空中,肉眼可見的天地之力在他的肉體中不斷的穿梭,洗禮每一寸血肉。


    這是那老驢,對其最後的饋贈。


    而後,他的氣勢一步步增長,在增長,又增長,狂風大作,黃沙滾滾,天地變色。


    從此,天地間,有一神經降世。


    “吾乃武神。”


    他的聲音在天地間迴蕩,有無盡的威嚴。


    從此,過去千秋萬世,後人可能不知道石季柯是誰,不曾聽過江中石的名號,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存在於哪個世道之中。


    但武神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被供奉於廳房之上,受盡人間煙火,以求鎮邪避災,不知,這是否是他想要的。


    而武神的塑化,不管是泥胎石胎,還是鍍金,他身邊,從來沒有意外,一直都有一隻坡腳老驢在身邊。


    其到底來曆如何,無人可知,更無人能知,這曾經是一條龍,就算真的把這件事給他們說了出去,恐怕也沒人能夠相信,隻怕是會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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