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對別的事他可能不太上心,但這種胡作非為,打家劫舍的勾當做的比誰都起勁,當然不是真的打家劫舍,萬二將其命名為劫富濟貧。


    這個富呢,當然指的就是虎頭寨,貧指的就是他自己,咱們萬大統領自然是不可能將錢財拱手送人。


    “好,出發虎頭寨,今天晚上就再打一隻大老虎。”一切就緒,萬二一聲令下,弄得還有模有樣,這滿打滿算也就六個人,還有一個躺在地上不會動,你還以為這是在衢州呀,幾萬人馬,浩浩湯湯。


    不過即使是如此萬二也不灰心,雖然現在看著是有點淒涼,不過來日這應天府肯定會大放異彩,這現成的人馬都在青芒山,需要的時候搶過來也就是了。


    “要去虎頭寨?帶我一個,我也要去。”話音剛落,幾人還沒有移開腳步,原本老老實實待著的窮方才忽然起身說道,你說說,都昏過去了還操什麽心,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別在這給我添亂,就你這情況,走路都困難,難不成還讓人背著你過去,我可沒那閑工夫。”萬二怎能同意,現在的窮方才完全就是一個累贅,根本幫不上忙,偏偏他還心裏沒一點數。


    “我要去,我要親手救出大寶二寶。”這孩子,腦袋怎麽一點也不靈光,聽話不聽音,非的讓別人把話都說開,說難聽了你才肯罷休。


    “不行,不僅是你,小花也留下來,這事交給我們大人就好,小孩子留下來看家,可別讓那些賊人再偷我的東西。”沒辦法,看在他一路勞頓的份上,萬二也不好直接出言訓斥,依舊是好言相勸。


    其實他也是多心了,就你這三間破茅屋,有哪個小偷會不開眼的過來,你這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去惦記。


    “天哥,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不拖後退,你還可以走,你看看。”說著,窮方才當真是站起來蹦了兩下,不過他真的是低估了腳上的傷口,起初一直在奔走沒有感覺,這一停下來可不得了,那是鑽心的疼。


    盡管他咬牙堅持,不過眉頭的皺紋暴露了他的痛苦,但他依舊沒有放棄,今日這虎頭寨,他還非去不可了。


    “當真沒事?”萬二也不拆穿,開口問道。


    “沒事。”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兩個字,依舊堅強。


    “那好,帶你一個,出發。”萬二說完,窮天元本想開口阻止,不過卻被他抬手打斷。


    今日,他就要看看這窮方才到底能如何,若是當真可以如此堅持到虎頭寨,別的不說,就這份毅力就足夠萬二刮目,說不定這未來還真能成為一員猛將。


    一步步,他依舊是赤腳,走了有五裏,本就是山路,多有石塊起伏,讓腳上的傷口更加疼痛難忍,每一次踏下都會留下一片猩紅,這樣下去,恐怕到不了虎頭寨窮方才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身亡。


    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身上的破舊衣衫也被汗水打濕,在這寒冬之夜,唯有疼痛,不覺寒冷。


    他口中喘著粗氣,眼神幾近迷離,雖然落在最後,但他卻咬牙堅持,沒有吭一聲。


    “大哥,你就歇歇吧,別再走了。”窮小花依舊帶著哭腔,不過卻再流不出淚水,眼中已經幹涸,唯有兩條淚痕臉上掛。


    她一直走在窮方才身後,他雖不覺有何,但落在旁人眼中卻是異常的心疼,更何況還是至親之人,她幾次想要攙扶卻都被拒絕,他選擇的路,就算是爬,也要爬到虎頭寨。


    “哥沒事。”他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伸手顫顫巍巍的給她擦了擦淚痕,開口說道。


    這不說還好,一說就更讓人忍不住了,原本已經無淚,此刻卻又如泉湧:“大哥,別走了,小花累了,陪小花歇一歇。”


    他不言搖頭,一旁的窮天元看到這也是忍不住偷偷背過身去抹了一把眼淚,不過他卻沒有出言勸阻,有萬二在這裏,用不著他多嘴,他也堅信,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窮方才這般死去。


    “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看著身後的溫情,王之禮湊過去對萬二說道。


    “我可以把他背過去,肯定不會比你走的慢。”看到萬二不說話,還以為他不同意,王刀也是趕忙出言勸阻,別看他平日裏冷著一張臭臉,卻也不是那種鐵血心腸之人。


    聽了他的話,萬二直接甩過去一個白眼,你說你做好事就做好事,為什麽非得把我給扯上去,知道你王刀能耐。


    “有沒有能治外傷的藥?”萬二說著,竟然脫下了自己的鞋。


    王刀從腰間拿出來一個白瓷小瓶,遞到萬二手中,這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今日我砍你一刀,明日你砍我一刀,到這時候,自然是少不了一瓶王氏鎮痛止血膏,一抹就見效,保證不留疤,還你美麗肌膚,不管是打家劫舍也好,行俠仗義也罷,都是居家出行必備之良品,價錢公道,童叟無欺,咳咳,對不起,跑題了。


    接過那小瓶,萬二像不要錢一樣都倒進鞋中,看的王刀一陣心疼,這可不是麵粉白菜,就這一瓶還是他千辛萬苦從墨子翟手中弄來的,絕對算得上是外傷聖藥。


    “那個,差不多就行了,倒太多也沒用。”終於,他忍不住開口阻止,這才得以剩下了一點,趕緊收了起來,心頭仍在滴血。


    做完這一切,萬二提著鞋赤腳走到窮方才跟前,開口說道:“怎麽了?不行了?”


    “沒事,不過是方才走的太快,有些岔氣,現在已經好了。”窮方才咬牙迴答。


    “那就好。”萬二道。


    “這天也太熱了,腳上全是汗,這鞋太礙事,你給我拿著吧。”說著,萬二把手中的鞋遞給他後轉身就走,光腳踏在冰涼的石地上,心中卻滿是溫情。


    看著離開的背影,那般的疼痛也不曾流下一滴眼淚的他,竟然也拿著手中的鞋忍不住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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