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這個群體是個非常自卑卻有極度在乎尊嚴的矛盾群體,因為缺少男人的本錢,更在乎別人對他們的看法,所以宦官都是小氣且極度記仇的,惹了他們,通常是不死不休的。


    以前孫夫人來坤寧宮,向來是不用通報,被小宦官直接領進去的,現在還是向往常一樣,出入自由,可這次她一走進大殿,赫然看到永昌帝居然坐在皇後身邊,嚇得趕緊跪下請安!


    帝後都有些意外,皇後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喝道:“沒看皇上在和本宮商議事情的嗎?誰讓你們放人進來的,怎麽當的差?”


    外麵伺候的奴才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喘!


    永昌帝明白,皇後這是在為孫夫人開脫,畢竟是她的親姐姐,一點兒小事兒,擺擺手道:“孫夫人也不是外人,一家人用不找那麽多規矩的,好了,起來吧,賜座,朕也好久沒見夫人了,最近可好?”


    “蒙皇上洪福,臣妾一切都好,不敢打擾皇上的正事兒,臣妾這就告退!”孫夫人鬆口氣,趕緊退出大殿,去了隔壁的花廳。


    宮女輕手輕腳地上了茶,孫夫人一陣後怕,皇帝的威嚴還不是她能承受的,有種天然的畏懼感。


    隨後又覺得不對勁兒,以往也有皇上過來的時候,小宦官都會提醒一聲,讓她在花廳喝茶休息,等皇上走了,再讓她進去,可今天卻恰好碰上,她意識到自己被人給坑了,還是以前從未正眼看過的奴才!


    她冷眼瞅著伺候的宦官,想找出那個帶自己進來的人,可是他們都低垂著頭,高矮胖瘦都差不多,一樣的藍色宦官服,拿著拂塵的姿勢都一模一樣,她根本找不到是誰領她進來的。


    原本以為和自己家一樣自在的坤寧宮,突然變得陌生起來,甚至透著一股寒意,孫夫人冷不丁地打個寒顫。


    永昌帝是為了顏諾郡主的接風宴而來的,皇後自然稟告他沈清菀拒絕出席,這也在永昌帝預料之中,這個弟妹的翅膀是越來越硬了,會把她一個外邦郡主看在眼裏才怪?


    “她為朝廷做了很大的貢獻,自然有任性的資本,正在整頓軍隊的關鍵時刻,暫且容她放肆!”


    皇後明白,現在且由著她,等削弱了王府的勢力,自然會和她算總賬的。


    永昌帝沒有留多久,夫妻多年,皇後容顏不再,他來後宮,自然會找年輕貌美的嬪妃伺候,反正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皇後早就習慣了,隻要大權在握,皇上歇不歇在自己宮裏都無所謂了。


    孫夫人心有餘悸地來見她,拍拍胸口道:“嚇死我了,幸好皇上沒有怪罪我衝撞了聖駕,不是我說你,這宮裏的下人也該整頓了,這麽簡單的錯誤都能犯,差點兒害死我了呢!”


    皇後哪兒會不明白,這是安守貴做的手腳,他對自己是足夠忠心,就是這記仇的毛病改不了,歎口氣道:“阿姐,你也看到了,我這皇後做的也不容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能用的上的隻有身邊這些老人了,我希望你能和他們和睦相處,在你眼裏他們隻是伺候的奴才,可都是伺候了我幾十年的老人了,和半個親人差不多,忠心耿耿的奴才可不是一半天就能培養出來的呀!”


    孫夫人也懂了,這是讓自己去想辦法和安守貴搞好關係的,她自認高人一等,和一個太監低頭,心裏很不舒服,敷衍地點點頭。


    宴會如期舉行,顏諾郡主穿著火紅的長裙,領口袖邊鑲著白色的狐狸毛,顯得俏皮活潑,颯爽英姿,在一眾溫柔恬靜的誥命夫人中間,猶如鶴立雞群,極為奪目!


    寒酸過後,賓主落座,她環目四望,問道:“哪位是鎮國王妃?本郡主仰慕已久,渴求一見?”


    皇後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都等不及自己介紹眾人給她認識,略有些尷尬,道:“弟妹不日準備離京,忙著打點行禮,實在沒時間來赴宴,郡主見諒!


    不過,鎮國王的夫人——朧月郡主代表王府來給郡主接風,說起來你們都是郡主,年紀也相當,肯定能聊得來呢!”


    沈清菀不來,皇後就讓朧月叫來了,兩人正好商議一下以後的行動,皇後也和她拉拉關係,給她鼓鼓氣,免得她打了退堂鼓,死了不少暗衛,總要安撫一下。


    朧月心裏暗喜,沈清菀居然離開王府,還大言不慚代替表哥辦差,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那些驕兵悍將能聽她的才怪?


    倒時候灰溜溜的迴來,看她在表哥麵前還敢不敢逞強?她甚至想,最好讓她永遠迴不來才好,出門在外,意外無處不在,有的是操作空間!


    所以皇後請她進宮,她很高興就答應了,早早進宮,和皇後密謀良久!


    朧月主動給顏諾行禮,畢竟她是客人,不好失禮,“郡主遠道而來,朧月不才,願盡地主之誼,招唿郡主好好逛逛京都的名勝古跡!”


    顏諾打量著她,沒有還禮,讓朧月臉上有些掛不住,像是自己上趕著巴結她似的,蠻夷就是蠻夷,真不懂禮貌!


    “你就是那個死乞白賴非要嫁給鎮國王當小妾的那個郡主?據說鎮國王還不能人道,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守活寡的滋味很好受嗎?郡主的尊貴都被你給踐踏幹淨了,本郡主不和這樣厚顏無恥又自甘墮落的人交往!”


    顏諾郡主一番話說得極不客氣,可以說是生生打了朧月的臉,專找她的短處揭,朧月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滿臉的諷刺輕蔑,讓她的眼淚滾滾而落,當著滿朝貴婦的麵兒,她的臉徹底丟盡了!


    皇後也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大宛人都是這樣不懂禮數的嗎?臉色也很不好看,替她辯解:“顏諾郡主此言差矣,朧月和鎮國王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和王妃平起平坐,朝廷特赦的旨意,受平妻之禮,何來自甘墮落之說?


    郡主是客,朧月好心招待,你卻如此不給麵子,莫非這就是你們大宛國的教養禮貌?”


    皇後必須幫朧月出頭,不說兩人背地的合作,顏諾郡主代表的是大宛國,兩國外交,不能這樣被她打臉而不還手,傳出去自己這個皇後也會落下軟弱無能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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