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實在看不透沈清菀的想法,若是嫌棄處罰太輕了,可以和禮部那邊打聲招唿,革了他的功名,收拾他一個秀才還不是手到擒來,幹嘛要再次撮合兩人呀?


    沈清菀嘴角含著笑,聽著眾人的議論紛紛,隻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泛著寒意,馮秀才下意識縮了縮身子,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府尹看了元靖羽一眼,他擺明了置身事外,還承擔了丫鬟的活兒計,不時幫沈清菀續些茶水,心中喟歎一聲,久聞王爺不能人道,因此懼內的嚴重,看來傳言是真的了,大夏朝的戰神已經淪為傳說了。


    朧月看向元靖羽,他含笑看著沈清菀,眼裏滿是信任和溫柔,那是從不曾給過自己的目光,心中一痛。


    沈清菀有什麽好的?值得他低眉折腰的伺候他,堂堂王爺的臉麵都不要了!


    “姐姐英明,早這麽著不就結了嗎?秀芬供養馮秀才,金榜題名也跟著沾光,皆大歡喜的好事兒呀,這下子不是又迴到原來了嗎?掰開了講清楚就是了!馮秀才,還不趕緊謝謝王妃成全!”


    朧月趁機提醒馮秀才,王妃都開口了,他還等什麽?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馮秀才行禮道:“學生多謝王妃成全之恩,學生定不會辜負了秀芬,會好好待她的!”


    眾人滿心的憤怒,這樣的斯文敗類,說的話能做的了準才怪?都哀求的看著沈清菀,想請她收迴成命!


    沈清菀冷哼一聲道:“本宮又不是惡人,成人之美的事兒也是願意幹的。不過馮秀才想差了,這婚事能成,不過不是秀芬嫁給你,而是你嫁給他,這樣秀芬的名聲也能保全,馮秀才也衣食無憂,這才是真正的皆大歡喜呢!”


    所有人都驚訝的張大嘴巴,這不是讓人家馮秀才入贅嗎?他好歹也是堂堂秀才,這一入贅,前途可就全毀了。


    “這怎麽可以?王妃這是有辱斯文,學生寧死不從!”馮秀才最先反應過來,鐵青著臉喊道。


    沈清菀嗤笑一聲,冷冷的目光斜睨著他:“怎麽不可以?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不就圖人家秀芬能幹嘛?最終還是滿足了你的目的,至於過程就別在意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為了五鬥米折腰的英雄也不在少數,不差你一個!


    至於你說本宮有辱斯文,敢問馮秀才,你還有斯文可言嗎?寧死不從是吧?本宮成全你,都讓讓,把那柱子給馮秀才讓出來,方便人家撞柱身亡,別擋著人家流傳千古,以死明誌!


    郡守大人,朝廷隻說了讓寡婦守節,可沒說不能招贅的呀,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可這是非打哪兒來的,還不是男人鬧出來的。


    作坊裏的大都是孤兒寡母,活著都很辛苦,找倆壯勞力還怕人說閑話呢,既然咱們手裏有銀子,就把腰杆子挺直了,端了咱的碗,就得入贅給咱當牲口使喚,還省了工錢了呢,這才叫真正的兩全其美呢!”


    沈清菀一連串的話說的幹脆利落,像是一道道驚雷響徹在眾人頭頂,雖然覺得有點兒別扭,不過仔細一想,又挑不出毛病來。


    府尹一個勁兒的拿袖子擦著汗,朝廷沒這樣的先例呀,誰家節婦都是呆在夫家守著呢,如果招贅,那還守得哪門子寡?


    可守寡是為了養大亡夫的孩子,繼承夫家的香火,如果入贅,這些矛盾就解決了,寡婦家還少了是非,也是一件好事兒。


    馮秀才欲哭無淚,哀求地看著秀芬,膝行到她身邊,磕頭道:“秀芬,我錯了,我被豬油蒙了心,不該打你的主意,你打我罵我都行,隻求你放過我這一遭,我要是入了贅,這一輩子可就徹底翻不了身了!”


    秀芬對他恨之入骨,“那你逼我給你做妾的時候可曾想過我這輩子能不能翻得了身啊?王妃也給你指了路,那柱子都給你留著呢,撞上去也好留下一個寧死不從,敢於反抗權貴的好名聲,你們讀書人不是最在意氣節的嗎?拿出你的氣節來!”


    沈清菀暗暗點頭,不愧是支撐門庭的女子,該強勢的時候不心軟。


    姚婆等寡婦們眼睛都亮了,怎麽沒想到招贅這個辦法來?她們手裏都有錢,能養活家裏人,贅婿的地位跟奴仆差不多,還不由得自己捏扁搓圓?


    馮秀才怎麽都想不到,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他要是有膽子去撞柱,也就不會無恥的算計秀芬了!


    元靖羽忍著笑意,自家嬌妻出馬,總是能出人意料。


    馮秀才突然道:“不行,我家裏有原配妻子的,怎麽能給人當贅婿?還有父母幼子,他們還都指望我金榜題名,榮歸故裏,我是不會答應的!


    府尹大人,求你給學生做主,讀書人給丘八的寡婦當贅婿,簡直斯文掃地,天下的讀書人都不會答應的!”


    沈清菀嗬嗬一笑:“你這時候想起家裏人了?人家秀芬也是有孩子老人的,怎麽不想想他們怎麽活?


    你能代表讀書人,秀芬就能代表所有的將士們,沒有將士們舍命守護國家,你們 哪兒能安逸的讀書做學問?


    嚴格說起來,我家王爺也是丘八,怎麽?你看不起我家王爺啊?


    上綱上線道德綁架,好像誰不會似的,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家裏人好辦,寫了投靠文書給秀芬家就是了,秀芬不像你惡毒,總會給他們一口飯吃的!”


    “那怎麽能行?”馮秀才再次驚唿道。


    投靠文書等於是賣身給了秀芬家做仆役,馮家隻是普通的莊戶人家,勒緊褲腰帶才供出他這個秀才來,全指望他光宗耀祖呢,他敢提這件事兒,父母雙親能被活活氣死!


    眾人再次為沈清菀的機智和口才折服,文的武的人家都有法子對付,馮秀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徹底絕望了,王妃這招夠狠夠毒的,不僅要他死,還要全家人都跟著他陪葬。


    馮秀才隻能寄希望於府尹,希望他看在同為讀書人的份兒上,幫忙求求情,讓王妃不要趕盡殺絕!


    沈清菀注意到,他看府尹的時候居多,但是也會偶爾看朧月兩眼,朧月則低垂著眉眼,雙手握在身前,安分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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