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寒門難出貴子,盡管朝廷開科舉,給了寒門子弟躍龍門的機會,但是沒有一點兒財力支持,想要心無旁騖的讀書是不可能的,何況這個時代的知識是壟斷的,很多書籍都是不傳之秘,很多家族輕易不會借給人看的,這就導致了寒門子弟見識上的薄弱,天生就矮了貴族一頭。


    沈清菀從遲懋口中得出,這次來京都趕考的寒門書生足有上千人,都過得不是很如意,有的寄居在寺廟裏,吃飯都成問題呢。


    百無一用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死讀書,他們也沒別的法子來掙錢,隻能靠家裏的供養,一旦出現意外,錢財耗盡,餓死都是可能的。


    但是隻要他們考中了秀才,有個功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朝廷對秀才可是有生活補貼的,各種福利 安全能讓他們繼續讀書科考,所以說困難隻是一時的。


    雪中送炭誰都會非常感激,沈清菀決定好好抓著這次機會,元靖羽在軍中用著無與倫比的聲望,但是在士林中就很一般,那些讀書人或許會讚揚他的品格,但是不會和他有太對交際,文人都是有傲骨的,打仗再厲害也不過是粗鄙武夫,不會來主動來投靠。


    沈清菀思量片刻,說道:“你的能力也有限,這樣好了,我計劃個章程出來,錢財方麵有我來負責,接濟這些書生,就當結個善緣了,迴頭我讓人聯係你,你要做的就是在寒門中樹立起自己的威望來,暫時隻能這樣了,動作太大,容易招來朝廷的忌諱。”


    她的事情還多,沒有留他吃飯的意思,這就等於是送客了。


    遲懋眼裏露出不舍之色,再次找個話題問道:“聽說這次出門並不太平,沈宰輔最近很安分,可我聽說在家宴上他對王府可是極為不滿,他以為幾位皇子都是被舅舅教唆才會招惹他家莊子的,可是把怨氣都記在王府頭上了呢!”


    沈清菀早有所料,點頭道:“我曉得,隻有法子處理的,不牢你費心,做好你的事兒重要。”


    沒了話題可聊,遲懋正要告辭,外麵有丫鬟來傳話:“大宛國小王子求見王爺,這是拜帖,王妃要不要見一見?”


    沈清菀接過拜帖,字寫得很好,不像是野蠻的大宛人,午後迴來拜訪,沈清菀遞給蔡公公,道:“讓王爺出麵接待吧,我就不露麵了,大家也不熟。你送送阿懋,我去後宅了,不是重要的客人,你打發了就是。”


    蔡公公躬身答應,伸手請遲懋先行,伺立在身後,親自把他送到門口。


    看著遲懋挺拔俊秀的背影,蔡公公沉思片刻,才轉身迴府。


    沈清菀也沒閑著,讓人把葉秀才喊來了,教了一段時間的學生,整個人自信很多,舉手投足帶著從容,再沒以前的寒酸畏縮。


    沈清菀免了他的禮儀,直接道:“京都現在有很多寒門書生,本宮想拉攏他們為我所用,哪怕落第的,隻要會讀寫,都可以留在咱們 莊子上當個教書先生,溫飽不成問題,來年可以再考,你這段時間多出門,那些文名不顯,為人忠義的就結交一下,花費多少從賬上領就是了,能做好嗎?”


    葉秀才彎腰深深施了一禮,“學生帶所有的寒門子弟謝過王妃了,學生也是寒門出身,最了解求學的苦處,衣食無著,受盡白眼,個中滋味一言難盡呀!


    王妃此舉必定在士林中留下極好的口碑,可是積了大德了呢!”


    沈清菀揮手讓他做事兒去了,不過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兒,積德不積德的她才沒考慮那麽多,手下有文化的人太少了。


    王府最偏僻的院子裏,馬桶堆了老高,氣味兒極為難聞,一群神情麻木的太監正刷著馬桶,還有個管事婆子在一旁盯著,滿臉鄙夷之色。


    離此不遠處的院子是漿洗房,也有太監在忙碌,不僅是主子的衣服,很多下人仆婦的衣服也都交給他們來洗,外麵晾曬這洗好的衣物,主子的衣服還要仔細熨燙,薰上熏香,這才交給丫鬟們拿走。


    這些人都是王府最底層的人,哪怕掃地的仆婦都能嗬斥他們,差事辦不好還會招來一陣打罵,動輒餓肚子,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可是他們不敢生出離開的心思,好歹在王府還能活下去,離開了王府,那才是真正沒了活路,尤其是他們這些沒了家人的太監,哪怕死也得死在王府裏。


    沈清菀走了大半個王府,來到這裏,看著麻木卑微的這些人,心裏百感交集,算起來他們落到如此地步,自己也算是罪魁禍首。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她不喜歡宦官,他們就成了王府最卑微的存在。


    沈清菀有個習慣,隻要是自己想要重用的人,都會給予最大的尊敬,人才難得,這是前世留下的習慣,真正有本事的精英,想挖過來可要下大力氣的。


    蔡公公也沒想到她會親自來看這些人,眼圈一直紅紅的,王妃真是菩薩下凡呐,至於誰害的他們這樣子,不在他考慮範圍。


    蔡公公道:“娘娘,您迴房間等著,奴才讓他們洗漱幹淨再去拜見娘娘,這裏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沈清菀也覺得味兒有些不好聞,點頭道:“也好,每人發兩套衣衫,洗馬桶的活兒包給別人去做,我記得京都有專門做這些活兒的人。


    至於漿洗房,以後下人仆婦的衣服都自己洗,主子們的衣服也都讓自己的丫鬟去洗,這兩個院子取消了吧,慣得懶毛病,多大點兒事兒!”


    舉手投足給解決了,蔡公公一個勁兒的誇讚,隻有管著這倆院子的婆子臉色很不好看,這不是說明她們失業了嗎?


    一個婆子壯著膽子問道:“娘娘,奴婢們做什麽呀?”


    沈清菀道:“先看著院子好了,月例照舊,馬上會有別的安排,還怕沒有事兒做,不過本宮醜話說在前頭,都是奴才,別以為自己就高人一頭,老老實實做事兒,偷奸耍滑直接給發賣了,本宮眼裏容不下這樣的人!”


    婆子千恩萬謝直道不敢,目送沈清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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