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色煞白心底有點發怵,縮迴來的手仍不可控製的發抖。那女童突然迴過頭來裂著嘴笑嘻嘻的往後仰頭看著我,天真無邪毫無公害的表情,讓人陡生憐愛:“嘻嘻,蘇姐姐,嘻嘻。”眸子深處宛如一攤深不可測泛起漣漪的湖,低頭瞧見的刹那那眼珠顏色很淺,看上去就象是大瞳孔裏邊還隱藏著一個小瞳孔,這便是上古傳說中最令人敬畏的“一目兩眸”重瞳!


    在上古神話裏,能擁有重瞳的人被認作異相、吉相之人,倉頡虞舜都是一目兩眸的帝王。擁有重瞳的人實屬罕見,傳聞還有攝人魂魄讀懂他人心思,所以古人都將其奉為吉利富貴,有帝王之相的象征。但熟讀專業書的我深知,一般這樣的人都有一定的遺傳性,壽命也都不長遠,也是隱性白內障的象征。看著眼前這個女童我思緒飄遠,那麽這個人真的能攝人心魂讀懂思想?亦或是能控製他人的武器?她偏著小腦袋眨巴眨巴眼,修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四目相對的刹那完全沉浸在她漂亮的眼眸中,仿佛這個人都被吸了進去,沉溺其中無法拔除,我心驚的小退一步,晃晃頭努力讓自己清醒,又控製恐懼的強顏歡笑抿著嘴。


    “恩?怎麽?嗬嗬。”對她突如其來的扭頭迴轉,我就象是做了壞事的小孩剛摸她的手迅速背到身後,心髒急速跳動不已,方才她沒有看到吧?那女童的眼笑起來如兩輪彎彎的月牙,雙瞳四目陰森森的上下打量我,仿佛讀懂我腦海裏一晃而過的想法,柔聲靠近我說起了悄悄話:“別怕!要團聚了,嘻嘻。”說完快活的一蹦兩跳地跑到二狗身旁,故意挑釁地刮著紅撲撲的小臉,撅起小嘴笑嗬嗬:“大草包,羞羞,哈哈。”


    二狗被這小女娃如此嘲笑,男人視如生命的那顆自尊心強烈起來,臉色極為難看,象是被人抽了一巴掌的似的,陣陣青紫紅白,怒火衝腦,象是下定決心要與這小妮子較勁一番:“小兔崽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著便伸手想要抓住這小鬼,沒想到這小家夥靈巧的一閃躲過那髒兮兮的大手,扭動著小蠻腰宛如一個紅烈如紅的小妖精,飛快的向右一閃,那襲紅裙在空中獵獵飛揚,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拐角處。二狗也是氣惱的緊追不舍,也是眨眼間一晃而過。


    “別追!”我急的跟在身後大聲嚷嚷,誰知倆人毫無聽見,我氣急敗壞的緊隨其後,張嘴罵道:“該死,簡直就是豬腦袋!”


    愈往深處走,白光刺眼,越發寬敞瘮人,我一路小跑的氣喘籲籲緊追他倆而去,循著這個叫蜜的女童咯咯大笑的聲音,便是奮力往右邊拐彎處一閃,不知為何頓時腳底一滑,幾步踉蹌後掙紮著想試圖往前一跨,忽然整個人像是失重一般輕盈起來。剛站穩,四四方方的屋子內有幾道白熾光衝我直射而來,刹那間滿眼全是夾雜著綠色的一片白,我本能的舉起手臂擋住雙眼,委身向下一蹲,若不是動作麻利此時早就成了瞎子一枚。四麵忽然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殆盡,仿佛這裏隻有我一人一樣。不對,怎麽這裏隻有我一個人?那紅衣女童和二狗呢?我腦海裏思緒飛轉。


    “二狗!你在哪兒?!”我開始有點驚慌踉蹌著想站立起來,好不容易戰戰兢兢地站穩,便扯著嗓子大喊。周圍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迴答,忽然砰的巨大聲音一響,身後有一扇門快速關閉!怎麽?這裏還有門!我感到非常詫異,明明這裏隻是過道上的一個十字岔路而已,怎麽會變成有門的房間?!我連忙放下手臂往後一轉,試圖掙紮著向出口處一撲,結果腳底一軟踉蹌倒地,眼睜睜的看著那扇門關閉得嚴嚴實實。待我支撐著想要看清楚這一切時嚇得目瞪口呆:四麵全是塗著熒光綠的玻璃屏砌成的牆麵,隱秘的房頂牆角處分散的裝置了四個高頻亮度的白熾燈,四束白熾光集中的全部射向中間,瞬間便成了吸引燈源的中心點,而中間是一個泛著瑩瑩白光的巨大水球,宛如小孩吹出來的氣泡隨著細小風波都能搖搖晃晃,輕盈的軟綿綿,若不是那幾束白熾光箭一般直射而來,讓我覺得臉頰沸熱難耐,到現在都難以想象自己居然籠罩在這個巨大的水球中間,猶如一扇無形的牢籠!


    我驚恐的坐在中央,晃過神來失聲大喊:“來人啊,放我出去!”難道這就是女娃口中的“要團聚”嗎,這分明就是一個巨大陷阱!我隻覺得兩眼發直,感覺視線散漫很難集中,那是恐懼到極致而求援無助的狀態,最後憤怒的咆哮:“放你的狗屁,騙子!讓我出去!”在水球中瘋狂撲打除了左右搖晃外,完全無事於補。


    叮鐺,黑屋裏的暗格門打開,彌賽亞支走得力的秘書肖筱後,蹭的一聲從軟椅中站起神氣活現的走到暗格門麵前,嗯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便躬身走了進去。四周昏暗,零零碎碎的擺放了幾台奇怪的機器,他步伐輕盈的走過一個渾身雪白伸長機器架的精密儀器,前頭一個支撐架支起由薄鋁片、熒光麵做成的接收傳感器,在光路腔體的內壁塗覆著吸光物質,腳下鑲嵌著兩個滑輪,可隨時移動行走。彌賽亞心滿意足的撫摸它,仿佛是摯愛的寶物,又走到一台連接精密儀器的智能電腦熒屏前,旁邊擺放著一個塞滿軟綿的圓形耳機,屏幕上麵隻有0到100平直的曲線,表明x射線攝像機還未采集到腦電波指紋前,這台隻有巴掌大小的智能腦電波掃描儀是無法顯示詳細情況。


    反而倒是不遠處一架高高支起鐵杆上的微型電腦前,閃爍著不同彩色光暈的三個人形,通過這樣特殊透視的一覽無遺,每個人的人體周圍均有一層深淺及色澤不一,高達15厘米厚的“光暈”,這個體表的輝光有些從清晰發亮的光斑慢慢變成光圈內收的蒼白色光暈,那個正趟在木椅上狂喝香酒的綠色人形便是二狗,而另一邊坐在水球中目瞪口呆的紫色輝光便是要測試檢驗的蘇錦了;最後在相隔不遠的通往閨房的白色走道裏,一個紅色輝光的健碩身影便是阿凱了。


    彌賽亞久盯著屏幕上不同色彩的影人,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他挪了挪椅子緩緩坐下,非常儒雅的泡了一壺蓮子茶,那神情淡然的模樣就像是即將登上手術台的醫生,正在做手術前的預判。


    “看來蘇錦的確是合適人選。”他看著這個“輝光測試實驗”的顯示情況還算是滿意,低吟的又自言自語,“若是這樣就能成為秘密行動的擔當,這未免也太好笑了點,人心是會變的,隻有最堅強的意誌和冷硬的心才能當此大任,是時候開始‘遠程遙控測試’了。”


    他嘴角浮現難以察覺的得意,幾年前作為協會才智最出眾的蘇錦姥爺曾答應會好好培養她,成為秘密行動的指定人,那怎能憑一人之言就能輕易斷定?若是這次她無法在單獨的情況下闖過最後的測試,那麽重大行動的委派人隻能另選他人了。昏暗的房間裏,閃爍不停的熒屏光倒映在這個男人的臉上,閃耀著陰冷的詭異。


    幾年前入駐林肯島的秘密基地時,彌賽亞早就在各個關卡精心安排了阻擾前行的武器,如上一輩曾培養失敗的異能者隻能被供養成怪物的人彘,阻擾來者的侵犯;再比如這個白亮如雪的詭秘古堡,也是費盡心機的塗刷了雙花青燃料的玻璃屏,做成牆麵和地板等不同位置,偽裝成一座生物場的古堡,就是為了方便用精密儀器的科學手段測試出這位秘密行動擔當者是否真的符合條件——隻有紫色輝光的人才能重任。自從幾次生物磁場的探索失敗,很多人都曾質疑人類的潛能是否真的開發殆盡,而他潛心研究知曉18世紀的輝光測試,便能打消無法測試人體生物場的疑慮。


    他轉動了一下椅子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思緒飛揚,他記得早在幾年前和協會中的元老曾商議過當此大任的人首先條件必須通過輝光測試,找到紫色人。協會終究認為不同生物場代表不同顏色的輝光,隻有崇尚精神的紫色生物場的人頭腦會更靈活,意誌力更堅毅。


    他望著電腦屏幕有些出神,感歎道才三四年不到的功夫協會的元老就隻剩他一人,忽而感性的眼眸一轉冷冰冰起來:“那麽接下來就開始‘遠程遙控測試’。”他對準話筒傳達任務,那頭一個清脆的女聲爽朗的答應。


    在指揮台裏,肖筱剛和兩個守衛兵打聲招唿,藍牙耳機內便想起彌賽亞沙啞冷酷的聲音。怎麽現在才開始?肖筱臉上有些許的不悅,籌備幾年的計劃完全為了一個女人,更重要的是為了這個陌生的女人他竟然不惜將自己安排到軍隊裏當臥底,想到這裏她嘴角一絲冷笑,幾年的愛慕終究換來這樣的待遇,說得好聽是將最重要的人安排最重要的事,實則是將她流放而已。他真的就這麽不願意看到自己?她隻覺得內心掙紮,有股青澀難忍的嫉妒襲來,嘴角笑得有些抽搐。


    她坐在指揮台前的軟椅上,神氣傲慢的摁了一下綠色按鈕,一個紅衣女童笑嘻嘻的顯現在屏幕上。“肖姐姐,你來啦。”聲音甜的發膩,頭發優美的晃動,頭俏皮可愛的搖晃。


    “蜜,‘遙控測試’開始,切記要讓蘇錦那娘兒們受到精神折磨!”肖筱兩眼發亮用不經意的語氣隨口說出,屏幕上那個虛空的女童重眸發光,似是有團火焰在跳動,那種骨子裏惡作劇的細胞全部激活,此時非常興奮的笑眯眯答道:“保證完成任務!”


    肖筱非常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已有30歲卻永遠長不大的侏儒人,是彌賽亞曾經收留後培養的異能者,也是這裏麵唯一擁有重瞳的人,一直以來以彌賽亞唯命是從的女童此時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樣子很是滿意。


    屏幕轉移到另一個角度,坐立在古堡的餐廳宴席中的二狗,正狼吞虎咽地抓著雞排往嘴裏塞,又咕嚕咕嚕猛喝幾口果汁吃得是一個酣暢淋漓神清氣爽。在這之前,他一路氣急敗壞地追著這女娃而來,沒想到居然被這小妮子帶到這樣一個人間天堂,中間放著兩米長的圓桌,上麵擺放了二十道西方菜肴,熱氣騰騰地讓人垂涎欲滴。盡管一門心思完全撲在吃上,那耳光八方的習慣仍然沒變,他滿嘴塞著火雞肉扭過頭去看著紅衣女童,含糊不清地問:“你說什麽?”


    站在離他有幾米遠的女童轉過身來笑嘻嘻的走到他麵前,歪著頭兩眼瞪得圓圓的直勾勾看著他,聲音飄渺恍惚:“來,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一直盯著她雙眼的二狗似是被奪魂了一般,非常聽話的伸長脖子,恰巧此時忽然一道紅光從女童後背射來,準確無誤地直衝著二狗的腦門,他顫栗了一下迴過神來那道紅光便消失不見。看著湊得很近的女童他嚇得往後探去,摸摸腦門一臉懵狀:“咦,剛才是不是有紅光啊?”女童直挺挺的看著他如同在看一場競猜的馬戲表演,聽到此話笑而不語。


    啪,肖筱將顯示屏往前拉了一下,非常滿意的看到這樣場景,便對準話筒撥通了彌賽亞的電話:“已完畢。”話音剛落,古堡裏傳來一聲撕裂的慘叫。


    忽然,四麵都是玻璃屏的牆上出現了一個暗格出現,裏麵擺放這一個超大的顯示屏,一直頹廢的靠在水球邊的我,看到暗格子打開的刹那便敏銳的向前看去。隻見屏幕裏正播放這一個畫麵:在一個歐洲宴會廳模樣的房間裏,兩米長的圓桌上一片狼藉,本來一直坐在正前麵軟椅上的二狗,忽然慢慢弓著腰然後雙手捂住肚子,眉頭緊鎖非常痛苦,接著便是一個無力支撐從椅上跌落下來,滿臉痛苦的扭成一團,躬著身子在地上打起滾來,額頭上大汗淋漓,嘴裏嗷嗷直叫:“你。。你.食物.肚子痛!”他戰戰兢兢地伸出一隻手來顫抖著之前前方,而在不遠處站著的正是那個女童,此時她無比快活的拍拍手轉動著小腳丫,伸出大半個身子看向地上的人,眼裏有一絲狠毒閃過。


    “二狗!”我尖叫著撲到水球邊極力想伸手解救,這可惡的女孩沒想到如此歹毒,不知做了什麽手腳竟然讓一個大男人這樣,看他的樣子像是食物中毒後的疼痛表現,我憤怒的失聲呐喊,可是從嘴裏發出的聲音無力的被活生生彈迴,而水球除了搖晃外根本穿破不了,我一時驚慌的泄氣了一般,看著屏幕中的二狗痛苦的表情加深,轉而我又是一陣氣憤的捶打著嘶喊著,忽然頭頂上響出一個熟悉的聲音:“蘇錦。”


    我驚訝的往上看,上麵空無一物,仍憑臉上掛著淚珠,淚痕滿臉,失聲低語:“彌賽亞!”


    黑屋中,這個中年男人熟練的操縱著手中儀器,修長的食指摁住紅色的方形按鈕,那道穿過古堡建築裏二狗頭部的紅光便收了迴來。經過x射線攝像機采集迴來的腦電波指紋——一種與手指紋和眼睛鞏膜指紋一樣,都是一個人的身份證,世界上無法再找出相同腦電波指紋的兩個人,瞬間就跳躍到那開起的腦電波掃描儀中,這是一個專門接收人的腦電波幸好,無需向大腦內植入芯片,也能從腦電波中分離出思維信號、視神經信號,會轉化成一個個跳躍易懂的圖像,它的功能便是無論想什麽隻要有掃描儀接收下來的記錄,不用張嘴說話就能將想的事轉化成聲音、文字、圖像,除此之外,隻要在腦電波掃描儀中輸入人腦電波指紋的人就能接收到發送者傳來的信號。在這個esp領域這精密的玩意兒便被稱為:終結者。


    此時,這個中年男人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緩緩摘掉臉上墨鏡,一臉陰冷的用食指輕輕觸碰顯示屏,根據手指優美的弧線,屏幕中便跳出來一個紅色輸入框,修長的食指在輸入框中輸入“腹痛”二字相應的波形,刹那間一條紅色線條猶如蜿蜒的毒蛇瞬間向那個呆坐在椅子上的人影攝去,當信號發出時二狗便疼痛難忍的翻滾在地,慘烈的聲音叫人心中發怵,這便是協會元老設置出來的令人聞風喪膽的遠程遙控!


    彌賽亞偏頭看了一眼x射線攝像機中的影像,這個即便厚實如山的牆壁也能在這裏變成玻璃一樣的透明,掃視了一眼後透過擴音話筒對著蘇錦輕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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