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問天心中淒然,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蘇沐,心中一陣疼痛,龍婆見他表情悲切,淡淡勸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過悲傷了。”


    墨問天歎了口氣喃喃道:“我從未想過蘇沐她……我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之前還冤枉她是想要將蜀山拖下水,我真的對不起她。”


    龍婆說道:“眼下沐兒雖然失血過多,但並無大礙,最該注意的是燭九陰暗中所下的情殺之罰。”


    墨問天疑惑不解地問道:“什麽是情殺之罰?”


    龍婆來迴踱步著說道:“這情殺之罰……極為險惡,是叫有緣人不能相見的惡毒神罰。沐兒醒來之後將會失去關於你的一切記憶,而你,今後也斷然不可在她眼前出現,假如被她看見的話,之前沐兒的記憶便會馬上迴想起來,那情殺之罰便會因此而觸發,猶如萬蟲蝕骨,苦不堪言。”


    墨問天顫聲道:“你的意思是……之後我斷然不能再見蘇掌門一麵了?”


    龍婆點了點頭道:“不錯,不但是你不能讓她見到你,就算是偶爾聽到關於的情況也會有被她迴憶起之前記憶的風險。”


    墨問天恨聲道:“那燭九陰竟然這般陰毒,這情殺之罰,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了麽?”


    龍婆搖了搖頭道:“上神所下的天罰,豈能是尋常之人可以解的了的?你還是斷了這個念想吧,也不要妄想去鍾山找那燭九陰理論,你與沐兒能取巧贏過他的分身,已經算的上是一個奇跡了。”


    龍婆接著說道:“況且……是沐兒先想辦法招惹的燭九陰,獵取了他的分神丹,於情於理,都是你們不對。”


    墨問天咬了咬牙歎道:“那您的意思是……”


    龍婆歎了口氣道:“你就在這裏好好看看沐兒吧,趁著此時她還未蘇醒,今後你們就真的不能再見麵了。”


    墨問天凝視著蘇沐那慘白的臉龐,揪心一般的疼痛喃喃道:“我甚至連一句對不起,也不能跟她說麽?”


    龍婆搖了搖頭道:“不能。否則的話,那情殺之罰觸發,真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墨問天握緊了雙拳,指甲都渾然不覺地陷入了肉中。


    龍婆接著道:“對了……有關蘇芸的事情,我也告訴你吧。”


    墨問天聽到蘇芸二字之後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隨後黯然起來歎道:“蘇姑娘……她、她還好麽?”


    龍婆微微垂首道:“蘇芸她被蘇沐的咒法請迴了大部分的靈魂,但卻不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太長時間……蘇沐隻好將她鎖在了另外一個地方,在那裏蘇芸的靈魂才會暫時不會被抽離。你若要見蘇芸的話,也隻能在那裏相見。”


    墨問天抬頭問道:“哪裏?”


    龍婆走到窗邊看了一眼波瀾起伏的海麵輕輕地說道:“海市蜃樓塔。”


    墨問天奇道:“海市蜃樓塔?是蓬萊密境?”


    龍婆點了點頭道:“不錯,那裏屬於密境之地,與我們所處的時空不同,所以蘇芸的靈魂在那裏不會被抽離掉,怎麽樣?蘇沐舍命想要複活蘇芸成全你們,眼下也隻取得了這樣的效果。你今後有何打算呢?”


    蘇芸無法真正地複活、蘇沐也因為自己被下了情殺之罰,歸根結底,一切禍端竟然都離不開自己,墨問天心中酸楚,一時之間竟也不知今後該如何打算,這番下山以來,經曆這番恩怨情仇,不覺竟心生冷意。


    便是此時去見蘇芸,一想到蘇沐為自己所做出的一切,竟然也心神難安。


    墨問天喃喃道:“今後有何打算?”墨問天仰起頭來苦笑道:“世間多煩苦,不如醉平生……婆婆放心,在下自有打算,今後不會再見蘇掌門一麵。”


    龍婆長歎一聲,不再說話。


    之後的幾天,墨問天每日呆呆地坐在蘇沐的床頭,凝視著她那潤玉無暇的臉龐,迴想著當日夜裏那一紙紅傘,迴想著她那帶著龍涎香氣的外衫,迴想起她在浴桶內的驚怒嬌羞,迴想著她一笑一怒……不知不覺間,他竟也變得眼霧迷蒙起來。


    她是個多好的姑娘啊,雖然她脾氣很臭,雖然她冷言冷語,但她卻終究是一顆心放在了自己身上,愛情有很多種,她卻是最讓人感到傷感的那一種,是那一種將自身所愛緊緊地埋藏在自己心底,任憑對方有多不理解她,任憑自己受了再多的委屈,也隻是默默地抗住……


    數日之後,蘇沐臉色漸漸有了好轉,墨問天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臨走之時他辭別了龍婆,禦劍朝著蜀山而去。


    這一路上,空中的寒風凜冽地吹拂著他的麵龐,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心之所痛,已無覺外寒。


    直到他返迴蜀山的那一刻,從身上掏出蜀山令牌的時候,卻無意之間右手觸摸到了兩個光滑圓潤的小珠子,等到他取出的那一刻,兩行清淚再也忍不住滾滾流出——那是蘇沐當日流出的兩滴眼淚凝結成的珍珠,不知什麽時候,蘇沐將它放在了自己身上……


    墨問天迴到蜀山之後,劍道人等人紛紛前來迎接,但墨問天卻一一婉拒掉了,他對著眾人立誓,從此將畫地為牢終身不離悔過石,再也不涉足江湖一步,今後蜀山也勿要再提起他的事情,這蜀山就當再也沒有過墨問天這號人物了……


    到了這裏,魔道人的故事終於說完了。


    魔道人怔怔苦笑道:“徒弟,為師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這下你總知道,為什麽我不能去蓬萊了吧。”


    你聽完了魔道人的故事之後不覺之間也已淚眼朦朧,這世間最甜不過一個情字,最苦也不過一個情字。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迴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你擦了擦眼角,默默地轉過了頭。


    “好詩,好詩。”魔道人聽了之後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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