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閑從床榻上站起身來,拽住花鈴瑩潤的腳踝把她外床邊上扯了扯,方便他拿到曲笛。


    然後他從床上拿了一疊絲綢,把昏過去的花鈴五花大綁。


    因為她某些地方傾瀉了春光,就特別體貼地把床被蒙在了她的身上。


    林靜閑慢慢來到桌旁。


    他現在不著急走,他還有事情要問她。


    而且經她那麽一鬧,客棧也早就關門了。


    今晚睡樹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他不著急...


    鈴音閣。


    林靜閑坐在桌旁小口小口抿著茶水。


    床榻上,一個女子正被五花大綁蜷縮著身子被蓋在了被子下,連頭都沒有露出來。


    很快,就有嗚嗚聲從被子下傳來。


    林靜閑上前去,一把掀開被子,道:“你認識我的笛子?”


    花鈴頭發淩亂,一雙眸子寒意凜然。


    不過嘴巴被布條封住,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林靜閑尷尬地笑了笑,便伸出手去幫她除去嘴巴處的布條,邊問道:“我說你是不是認得我的...”


    “嘶...”


    林靜閑張大了嘴巴,但是不敢發出一聲慘叫,生怕外人聽見。


    在他為花鈴解綁時,對方一口銀牙咬在了他的胳膊上,深入血肉。


    “該死...”


    林靜閑暗罵一聲。


    待她牙齒鬆開後,一行清晰可見的通紅牙齒印烙印在了他白嫩的胳膊上,極其淒慘!


    “這麽兇?”


    林靜閑疼得咧嘴。


    他覺得和女子打架這次他落了下風,吃了虧,猶然不解氣。


    於是低頭也是一口咬在了她纖細的胳膊上,同樣一行紅牙印清晰可見。


    這一口,就像咬在了年糕上一樣軟糯。


    花鈴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自己胳膊上的牙印。


    她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下了牙口的少年,眼中晶瑩淚光閃爍。


    陡然!


    淚珠就如決堤地洪水般從眼眶中流溢而出,伏在床榻上埋頭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弄哭了?


    原來這麽可愛的女孩,打一拳真的會哭很久誒!


    林靜閑手無足措地看著她趴在床上哭泣,頓時火冒三丈,道:“哎呦你哭個啥子嘛?!”


    “是你這婆娘先欺負的老子,又不是老子先招惹的你,可不可以安分一些嘞?”


    林靜閑大手一揮,重新將被子罩在了她身上,盡量讓她發出的聲音小一些。


    要不別人聽到了還誤以為是他林靜閑欺負了女子,這事並不光彩!


    “嘁,真拿你沒辦法。”


    林靜閑自顧坐在桌子旁,閑來無事便拿起曲笛放在唇邊悠悠吹奏了起來。


    笛音就像家鄉蓮花鎮臨春江的水,延綿不絕又溫柔動聽!


    林靜閑吹奏後,聽到這支無名曲,心神就會有些感傷。


    一感傷,就想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之前在蓮花鎮臨春江,他就經常吹奏這支曲子。


    看著緩緩流動的江水,思緒也不知飄飛了幾萬裏。


    不過心中想的話,卻無人可說。


    有時在倒龍坡時,他心中的話可以和李一說上一些。


    但未免太過矯情,所以很多時候,他都是獨自一人默默承受。


    不知為何,林靜閑眼神放空,輕聲道:“姑娘,你是有爹娘的人嗎?”


    這時從被子裏悄悄露出一個頭,偷偷摸摸地看著神色愀然的少年,但沒有迴答他。


    林靜閑自嘲道:“麵對一些人,該說話的時候總是無話可說,攢了一肚子話想說的時候,卻無人可說。”


    “我現在就想說一些話,姑娘姑且聽著,聽進去了也不必放在心上。”


    “若是姑娘聽煩了,你就知會我一聲,我就停下。”


    林靜閑吹奏的這支曲子是他娘親教給他的,但吹了一半就沒有再吹了。


    因為剩下的一半,他娘親還沒來得及教。


    林靜閑摩挲笛身上刻著的“靜閑”二字,自言自語道:“我生來無父,僅有一個照顧我的娘親。”


    “在我年幼記事時,為了家中生計,娘親就背著一個籮筐去山上采藥,從老山頭那裏換上幾文錢。”


    “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她就會把我放在籮筐裏背著上山。”


    “可是娘親身子骨弱,走上兩步就會喘,何況是還背著我這個累贅。”


    “有一次在山上采草時下了大雨,道路泥濘,山路不好走。”


    “沒有辦法的我和娘親在山上被困了一晚,是娘親抱著我躲過寒風的侵襲。”


    “負責收藥的老山頭見我二人遲遲未歸,察覺到不對,於是帶人從山上找到了我們娘倆。”


    “不過娘親卻因為護住我自己染上了風寒,留下了頑疾,經常咳嗽,有些時候一咳嗽能咳出好幾聲來。”


    說到這,林靜閑露出一絲緬懷,輕聲道:“山路不好走呐!光是半個月娘親她就磨爛了一雙布鞋。”


    “家中窮啊!又經常鬧米荒,磨爛的鞋隻好縫縫補補。”


    林靜閑突然笑道:“不過娘親也好笨呢!”


    “穿針引線的活計她總是幹不熟練,一不小心就會紮手。”


    “然後她就會像個小女孩似的想要哭,或者生自己的悶氣。”


    “可是她一哭我也會哭,我一哭她就不好意思哭了。”


    “娘親不諳女紅之事,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她是哪家豪門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呢!”


    林靜閑的神情突然變得黯然。


    “再後來...”


    “再後來她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可能是因為娘親一個人拉扯我太難了,也可能是因為我愛哭不懂事的原因...”


    “在我五歲時的一個雨夜,娘親匆匆離開了蓮花鎮。”


    “當時我還在屋中睡覺,就突然驚醒,心中毫無預兆有一種以後見不到娘親的預感。”


    林靜閑笑著搖搖頭。


    “預感果然沒有錯。”


    “當時我就赤腳爬下了床,在院子裏找她,沒有找到,我著急啊!”


    “就跑到鎮上挨家挨戶敲門,那時我掂起腳剛好可以夠到門戶上的銜門環。”


    “有些人說沒見到,而也有一些人知道後隻是歎氣搖搖頭就關上了門。”


    神情愀然的林靜閑捏捏手心,歎息道:“於是我就去了娘親經常上山采藥的後山。”


    “也許是因為當時昏天暗地,電閃雷鳴。”


    “我沒能找到她,隻能在陰暗的林蔭中朦朧看到一個離去的模糊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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