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卓慈,就連之前嘲諷他的中年漢子,此時也是從頭涼到腳。


    這鬼將修為,足以和他們這些將領單打獨鬥了。


    而且,那青衫少年,恐怕是萬年的鬼帥了!


    想到這,中年漢子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常副總兵常蓮。


    軍中唯一一個達到五氣朝元的人,也隻有她可以與那個人匹敵了。


    常蓮目光冷靜,死死地盯住青衫少年郎,握住槍杆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我去試探一二。”


    常蓮提槍騰空,如疾馳的流星墜隕般砸向青衫少年所在處。


    青衫少年神色微變,一改之前雲淡風輕的模樣,霎時間張開折扇橫於身前。


    叮當!


    槍尖毫無意外地刺在了扇麵上,但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這一槍卻如蜻蜓點水一般觸碰到折扇。


    仿佛這扇麵由玄鐵而造,並沒有意料內的將其刺穿。


    常蓮眼中寒光一閃,手腕擰轉在扇麵上抖了一個槍花,嗤啦一聲將扇麵震出錚錚槍鳴。


    青衫少年驟然間感到折扇上傳來一股大力,整個身體猝不及防地往後退去,雙腳在地表上犁出一條長長的溝壑。


    不等青衫少年站直身體,常蓮一扣槍,向前躬步,槍尖直奔少年的喉嚨射襲。


    空氣發出了金屬摩擦的嗡鳴聲,速度快得竟然一時難以看清槍的軌跡。


    少年腳下一滑,身體一偏讓過槍尖,然後指合扇麵,用扇柄敲打在冷、涼而發顫的槍杆。


    這下,芙蕖脫手飛出,斜刺在土地上,一動不動。


    “副總兵!”


    鬆吹軍中有人看到這一幕後著急大喊。


    以往常副總兵無論大大小小的戰鬥,都是槍不離身。


    如今麵對這詭異的少年,竟然一時難分勝負,芙蕖槍還被人打飛了出去。


    雖是如此,可是少年胸膛起伏。


    這一下敲打的,他其實並不輕鬆。


    青衫少年郎低頭看去,自己手握扇柄的虎口發紅,生疼無比!


    常蓮冷哼一聲,掌心開始劈裏啪啦冒出雷光。


    其中白、青、黑、赤、黃五種顏色的雷光不斷遊動,團聚一起。


    一股寂滅蒼生的氣息彌漫天地間。


    接著,雷光如汪洋般少年傾瀉而去。


    在靠近少年的一刹那,雷電聚攏化為一道雷鞭,劈裏啪啦地朝少年頭頂抽去。


    少年驚慌,下意識地後仰倒飛。


    雷鞭從頭頂抽過,劃過一陣破空聲,但依舊有零星的五色雷花濺落在少年身上,灼毀了衣衫。


    少年站穩後略微思量,便猛然迴首。


    隻見擦身而過的雷鞭,應聲打在插在地上的芙蕖槍上。


    他心中這才恍然,緊接著就是懊惱。


    原來她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那杆槍!


    咻!


    常蓮手中雷鞭瞬間後拽,被雷鞭纏住的芙蕖槍立馬脫地而出,倒飛出去,迴到了她的手中。


    槍杆上纏繞的雷鞭並沒有消失。


    反而若遊龍般纏緊槍身,化為一道雷電虛影烙印在槍身上。


    整個芙蕖槍,刹那間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氣息!


    常蓮笑了笑。


    這芙蕖槍常年不離身,有它依傍在身自己的自身戰力就會發揮到最大,而這五雷正法依附在芙蕖槍上,就是她在陰間最大的撒手鐧。


    駐紮地歡聲響徹。


    諸多將領看到這一幕心中緊張的一根弦終於鬆了下來。


    不愧是東望城中的第一人。


    雖說是個女子,但也要比他們這些人強了不知多少倍。


    就算有人自恃甚高,也知道在她的手下走不了幾個來迴。


    就單單剛才她那迎擊的第一槍墜隕,相信很多人都抵擋不住。


    青衫少年是從小酆都中走出的,自然也是不俗。


    在他們眾人思考的幾息之內,二人便已交戰了幾個來迴。


    兩道身影不斷分開,不斷碰撞,清脆的金戈交擊聲不絕如縷。


    少年咬牙,他的雙手早已鮮血淋漓,將衣衫浸染紅透。


    麵對這突然間無匹的槍意,饒是他百般躲避,也是招架不住。


    尤其是這對他有天生壓製作用的五雷正法,打在他的身上雖不至於死,但也是苦不堪言。


    看著迎麵而來的槍尖,少年突然站直了身體,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常蓮蹙眉,眼前的邪異少年竟然詭異般張開了雙手,將胸膛暴露在她的眼前。


    少年扯了扯嘴角,微笑道:“算了打不過,不陪你玩了。”


    噗嗤!


    槍尖刺穿少年的胸膛,冰冷的槍尖透過他的後背泛著寒芒。


    槍身收迴,少年整個人被帶動著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隻見少年身體胸膛處一個槍洞前後通透,但少年依舊麵帶微笑看著她。


    不容多想,一股陰風吹過,少年的身子如柳絮般被吹散,化為一片煙塵。


    贏了?


    東望城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這就是萬年鬼帥麽?


    就這麽輕易地死了?


    而且最後那一下好像是他故意露出破綻等副總兵來殺他...


    城牆上,許長安似有所感,猛然向小酆都的方向看去。


    小酆都十七鬼將神色不變,帶領布眾殺向戰場。


    常蓮眼睛微眯,驀然看向城頭。


    隻見一個青衫少年麵帶微笑地朝她招著手,然後轉身消失不見。


    靈魂獻祭麽?


    許長安急速掠下城頭,看著迴來的母親問道:“怎麽樣?”


    常蓮打量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接著說道:“他獻祭了自身半個靈魂,重傷了自己,估計現在境界跌到了千年的層次。”


    沒死?


    眾人膽戰心驚,好詭異的手段。


    常蓮盯著自己的兒子,突然說道:“長安,就算他跌迴了千年的境界,但還不是你等可以抗衡,切莫輕舉妄動,懂我的意思嗎?”


    許長安輕微的點頭,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瞥向小酆都的方向。


    “好。”常蓮頓首道。


    “我最擔心的青衫少年已經重傷,量他應該不會再出城半步。”


    “現在我會去離東望城最近的幾個城郡看一下他們的情況,剩下的十七位鬼將你們先自己對付著。”


    方儀點頭,抱拳道:“常姨放心,有我們呢!你就放心去吧!”


    常蓮說道:“必要時把城內你們那幾個閉關的同齡人喊出來,東望城萬萬不能有失!”


    槍如驚雷,她縱身一躍,仗槍升空衝雲霄,消失天際,直至無影無蹤。


    方儀看了許長安一眼,然後扭過頭去對著眾人大喊:“鬆吹軍,再戰!”


    此番進擊鬼將眾多,無人敢怠慢。


    就連參將許長安,都不再立於城頭觀局勢,而是親自趕赴戰場,投入殺敵。


    鬆吹軍的諸位將領都心中了然。


    這次戰鬥不會像剛才那樣成單方麵的碾壓局勢。


    這次,不說勢均力敵,就連折損都是有可能的。


    而現在他們心中所想,就是盡量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減少折損。


    畢竟如今,雙方勝負與否主要是看高端戰力,人數與否反而倒是雞肋了。


    許長安如今修為境界如故,毫無進展。


    但術法境界卻是達到了三氣朝元,隱隱約約有向四氣流轉的運勢。


    再加上他那極為不穩定的領域,大抵是可以與敵方一名鬼將斡旋的。


    方儀,莫名其妙地當上了鬆吹軍總兵,自然也有其不凡之處。


    一是她那同樣的三氣朝元的雷法。


    二是她那與總兵類似的雷法藏兵的技法,對陰兵鬼物的威脅遠比同境界人要高得多。


    像卓慈、中年漢子董陵等久經沙場的老將領,自然都是穩穩當當的四氣朝元的大人物。


    那雷法的玩弄可謂是出神入化,死在他們手中的鬼物可不下百萬。


    轟隆隆!


    激鬥的戰場上,雷網遮掩天地。


    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陰間顫抖!


    鬆吹為風,死不還踵。


    每個人都麵色猙獰,手中彎刃利戟橫飛。


    將自小磨練出來的心狠手辣氣概一展無遺,滔天的殺意與戾氣交織,匯成了令二十八城郡膽寒的戰意。


    他們每個人有慷慨赴死的勇氣。


    因為身後就是家,那裏有家人、有妻兒、有父母,他若一個人倒了,那全家就倒了。


    不一會兒,便有死屍伏地,血流不止。


    濃重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當中,刺鼻難聞。


    有人疲憊地躺在地上,周圍是一片屍體和白骨,眼皮抖動著向空中伸出了手,看著殷紅的天空。


    噗!


    一柄鏽刀捅進他的腹部,他眼睛收縮,瞳孔繼而放大,沒了生氣。


    “林小子,爬起來!給爺滾!”


    一名肩盔被削去一半的漢子突然衝來,一斧子砍飛陰兵,抱住那個人著急大喊。


    那個人滿身創傷,已然是負傷戰鬥了許久。


    如今一刀下去,早已要了他的性命。


    漢子看著麵前死去的同袍,前幾日他們還在互相逗著趣兒,現在卻折身在了這裏。


    漢子放下他,兀自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咬牙道:“狗日的,都給爺死!!!”


    他猛一跺腳,刀橫起,攥緊就是朝周圍的陰兵一頓砍打,殺紅了眼。


    戰場中,許長安一柄拖地長刀無人匹敵,眨眼間就在陰兵大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而身不負傷。


    場後方,已經有幾個千年鬼將注意到了他。


    沒等其中有人上前,許長安便腳尖點地,拔地而起,越過大軍來到其中一名鬼將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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