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盡心思布下此局,一則是要告訴天下人納物袋已不在我青雨閣,二是為了找出潛伏在青雨閣多年的內奸。我封印在寮鎮洞的納物袋是假的,真的納物袋藏於宗祠,裏麵沒有絕世功法,沒有神藥,隻有一本醫書。”京墨一字一句,說話間目光死死的盯著當韻,“宗祠被毀,你拿到了納物袋,得到了裏麵的醫書卻騙我說是經閣所得。當韻,你還有什麽瞞著我?十六年前龍飛殿毒害五位長老,你在其中,又做了什麽?”


    盧西辰看看京墨,又看看當韻,道:“閣主,那年四方試後當韻師姐與我們一同下山,並沒有就在閣中,你是不是弄錯了?”


    三人的視線落在當韻身上,等著她說點什麽。


    當韻伸手捂住臉微微抽泣,順便抹掉眼角的眼淚,緩緩開口:“耿千秋是我義兄。龍飛殿功法霸道不適合女子修學,義父便送我來青雨閣學五行法術。十七年前,爺爺天劫將至,他又急於參破長生之道,義兄知藍飛冰留下的納物袋在青雨閣,便與我商議,在四方試時拓門弟子帶來喪瓦離放於五位長老茶水中,想以此脅迫五位長老交出納物袋。喪瓦離毒發時間長,容易控製且藥效霸道……”


    青萱忽然用手捂住心口,感覺如刀割般疼,緩緩蹲下身。


    “沒想到閣主忽然出關,並派我去簾水山莊祝壽,計劃被打亂,我算著如果來去及時,我在迴來後給五位長老服下解藥也不會有事。可是就在這期間,萬俟離讓他,他……”


    “夠了!夠了!”青萱雙手捂著耳朵,緊閉著的眼睛流出兩行清淚,“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好,太好了,嗬。萬俟離讓做了壞人,度落之背了黑鍋,蘇傾清賠了性命,青雨閣從此沒落,一切因你而起,而你十幾年來還能過得如此逍遙!你!你!”盧西辰啪的一巴掌把桌子拍成幾塊,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將一腔怒氣硬生生壓住,“閣主,你來處理吧。”


    京墨臉色難看至極,他並指點在當韻鎖骨處,耀眼的金光一閃即逝,當韻表情痛苦,咬著牙沒有發出聲音。京墨手覆在她丹田處忽的運氣,她慘叫一聲,臉色瞬間蒼白,冷汗泠泠。


    青萱見當韻痛苦,忽的於心不忍,畢竟是幾十年的同門,她抓住京墨的手,道:“閣主,她有孕在身,你現在散了她的真氣她身體大傷,胎兒不保。”


    “她做出弑師之事,還有什麽臉留著一身修為!”


    當韻渾身金光大漲,忽的消散,她的臉色就像大病了一場,毫無精神。京墨緩緩收迴有些顫抖的手。


    “將她囚禁,盟會過後我再做處理。”


    最後一場比試,圍觀的人頗多,因為他們等著看,最後誰會得到藍飛冰的納物袋。


    奇怪的是,平時青萱盧西辰蕭凱風三人必有一人在場監管,今天三人都不在,換成了弋陽和度念雪。


    度念雪就站在擂台旁,神色冷漠,不時有年輕男子見她貌美上前和她搭話,她冷著臉也不迴話,宛如一尊雕像。


    這樣的遭遇,為何不然她繼續瘋下去,要讓她清醒過來受這份折磨呢?秦少汐輕歎了口氣,背著手走到她身邊,道:“聽說你病好多了?”


    度念雪扭過頭看著秦少汐,眼裏滿是疑惑,道:“我們認識嗎?”


    “如果不認識的話,現在認識可以嗎?”


    度念雪漠然的扭迴頭,沒再搭理他。


    韓莫雲推了推秦少汐,輕聲道:“這姑娘挺漂亮的。”


    “你喜歡?”


    韓莫雲搖搖頭:“我喜歡那天那個。”


    “你們該上擂台了。小心一點。”


    度念雪皺了皺眉,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她微微偏過頭,看著站在秦少汐身邊的蘇白,眼裏的殺意慢慢凝聚。


    那個女人。


    背後有勁風襲來,蘇白一轉身,便見著一把向她刺來的劍。


    秦少汐抓住她的手把她拉開,韓莫雲抓過黑絲劍連鞘迎上姑沙劍。


    蘇白手中多了把明晃晃的袖中刀正要甩出,秦少汐忽然擋在她身前,袖中刀正好抵在他胸口。她抬頭看男子,男子也低頭看她,拿過她手中的刀片。


    度念雪韓莫雲兩人鬥起來,引來周圍的人圍觀,韓莫雲隻是擋住度念雪劍招,並無傷人之意,後者卻不同了,一劍重過一劍,招招致命。


    “韓莫雲住手。”秦少汐擋在兩人之間,姑沙劍在他胸口停住。


    秦少汐神色平定的看著度念雪。


    弋陽擠進人群,見這架勢連忙拉住度念雪道:“度師姐你乏了吧,迴去休息吧?”


    度念雪劍尖移動,直指蘇白,道:“我要給萬俟師兄報仇。”


    人群讓開一條路,穿著白裙的青萱走了過來,她麵帶倦容,雙眼發紅,似乎一夜未眠。


    韓莫雲看見她,拿劍的手緩緩垂下,目光緊跟著她,仿佛天地間隻剩下她。


    她的聲音也不如往日中氣十足,有幾分無力道:“弋陽,你去安排比試,度師妹你隨我來。”


    她的視線掃過秦少汐時,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唿了。


    “人走遠了,不用看了。”秦少汐拍了拍韓莫雲,語氣有幾分不悅。


    韓莫雲緩緩收迴目光,情緒低落許多。


    似乎有雙眼睛在秦少汐身上掃來掃去,他忽的一扭頭,見到離他不遠處站了個和尚,打量他的目光還沒來得及移開。


    年輕和尚長得白白淨淨,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雙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


    最後一場比試有二十個人,隻能有一人勝出,所以結盟者極少,大多是見著人就打,不管對方來路。


    葉梟纏上韓莫雲秦少汐二人,韓莫雲的黑絲劍始終未出鞘,僅此便和使四棱刀的葉梟打成平手。


    秦少汐身上的葉子如同用不著一般,擂台上一串串的綠葉穿梭,他忽然心口抽動,難受得厲害,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一聲悶響,四棱刀打在黑絲劍的竹子劍鞘上,韓莫雲轉動黑絲劍一抬,硬是把四棱刀抬飛了。


    像是佛家法號的聲音傳進秦少汐耳裏,在他眼裏周圍的人變多變模糊,在他身邊飛旋的樹葉紛紛落地,他伸手捂住心口,身體搖搖欲墜。


    “秦兄你怎麽了?”韓莫雲察覺到他的異常,一手拉著他躲閃,一手和葉梟打鬥,即使如此,韓莫雲也不落下風。


    “不知道,難受。”


    擂台的另一邊金光萬丈,一個手持禪杖的和尚正在和三個男子鬥法,霞光耀眼。


    盤腿坐在擂台邊看比試的空魚咦了一聲,站起身看秦少汐和韓莫雲二人。


    擂台上其他的人見韓莫雲和秦少汐二人似乎落了下風,也紛紛同葉梟站在一邊先對付他們兩人。


    度念雪的目光落在蘇白身上便不曾離開,眼裏恨意翻滾,若不是青萱將她攔住,她非要在蘇白身上刺十個窟窿不可。


    青萱和度念雪坐在同一階台階上,看著遠方,看著天空道:“萬俟師弟確實是蘇白殺死的不假,可你是否還記得他死前說了什麽?”


    度念雪的眼眶驀地紅了,此生摯愛死在自己的眼前,一景一幕,一字一句,她怎麽忘得掉。


    “五位長老,度落之,蘇傾清的死折磨了他十五年,他痛不欲生,他無法再愛你,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為五位長老報仇,還度落之清白。這麽多年他過著怎樣的日子才能在死時說出他終於可以死了?在他心裏,死比活著幸福吧。”


    度念雪將頭埋在兩腿間,無聲的哭起來。


    青萱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我並非幫蘇白開脫,我隻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也許以後你會懂我的用意的。”


    被數人圍攻,還拖著個毫無還手之力的秦少汐,韓莫雲漸漸吃不消了,他一個不留神,腰便被禪杖打中,他嗷的的慘叫一聲,撞在秦少汐身上,兩人都跌在擂台上。


    一時數道法寶同時朝他們打來,秦少汐雙手捏訣,紫光蒸騰,擋住所有法寶。


    韓莫雲拿著劍鞘轉一圈將劍掛到背上,右手捏訣一引,喝道:“出鞘。”


    一聲龍吟,黑絲劍出鞘,戾氣逼人,黑氣包裹著劍身,已看不出顏色形狀。


    韓莫雲臉上沒了之前的隨意,反而帶了幾分殺氣,他抓住劍猛地一揮,黑色氣旋如離弦的箭,唿的奔出。


    數道法寶被彈開,劍氣直劈上穿素衣的和尚,那和尚臉色一抽,身體倒飛口中鮮血如注。


    秦少汐捂著胸口退了一步,撞在韓莫雲身上,兩人背對著背,看著將他們包圍的人。


    黑絲劍上黑氣不減,反而更加濃鬱,葉梟似乎對此劍忌憚,身體離得有些遠。


    “不是混鬥嗎?他們為什麽都在打我們?”韓莫雲揉了揉被打傷的腰咬牙道。


    “不知道。”


    葉梟握緊了四棱刀與旁邊持劍的男子一同朝韓莫雲打來,秦少汐剛想幫他,一把劍便唿嘯著朝他刺來。


    黑絲劍擋住兩把劍,韓莫雲身體一偏,冰冷的四棱刀貼著他的脖子劃過。


    秦少汐雙手護住胸前紫光凝聚,藍色的劍與紫光交接,異光大盛,劍的主人指尖藍光漸強,藍色仙劍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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