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被顧言痕敲暈了。


    他的情緒不對勁,很不對勁,尤其泛著血絲的瞳孔,看得人觸目驚心。


    再加上蘇二並不信任他,路上總是掙紮,顧言痕終究還是把他敲暈了。


    看著倒在後座的那個人,顧言痕眸底一暗,他不知道蘇二怎麽了,但直覺……這不會一種很好的變化。


    顧言痕撥了一個電話出去,自然是打給樓二的。


    “穀叔他們在哪裏?”


    樓二很明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接到顧言痕的電話。


    看著麵前半死不活的女人,樓二麵無表情地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人:


    “看好,別讓她死了。”


    旋即轉身,一邊走出陰暗的地下室一邊點了接聽。


    聞言皺眉道:


    “怎麽了?”


    顧言痕言簡意賅:


    “你嫂子出了變故,我需要馬上見到穀叔。”


    樓二心中微驚,忙道:


    “穀叔在樓家老宅。”


    樓家老宅守衛嚴密,旁人輕易不可窺探分毫。


    更何況穀河和樓家家主也就是樓煜沉的父親還有幾分交情,安排在老宅也不怕他老人家無聊。


    顧言痕“嗯”了一聲,“我馬上趕過去,你跟穀叔說一聲,讓他盡早做準備。”


    話落,樓煜沉甚至都來不及應聲,電話裏便傳來忙音。


    想來事態十分緊急。


    樓煜沉收了手機,招手叫過一旁的一個人,低聲囑咐了一句,臨走前又往後看了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惡,旋即頭也不迴地快步離開。


    當顧言痕和蘇二到達的樓家老宅的時候,整個老宅燈火通明,莫名嗅出一種嚴陣以待的氣息,看得出來樓家上下對於這件事情的重視。


    顧言痕抱著蘇二踏進老宅客廳的時候,穀陌和穀河同時迎了上來。


    這不是穀陌第一次見蘇二,但卻是在知道這個人是蘇岩後第一次見蘇二。


    他總下意識去將人和記憶裏的蘇岩進行對比——因為太難以置信了。


    怎麽會有人偽裝得這麽完美呢?


    頭發,膚質,喉結……若不是細看之下依稀能分辨出蘇岩的麵部輪廓,穀陌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然而打量之下,穀陌便皺起了眉:


    “他怎麽了?”


    額頭的青筋在凸起,雙眼緊閉但是看得出來眼眶泛著不正常的紅,眉心蹙起,還有……他還在滴著血的雙手。


    一種說不出的慘烈。


    發生了什麽?


    顧言痕繃緊唇線,完全無視樓家二老欲言又止的目光,跟著樓二徑自將蘇二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放下。


    顧言痕深吸一口氣,看著跟過來的穀陌穀河幾人,沉聲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顧言痕的語速很快,畢竟事態緊急,而為了怕穀河遺漏重要線索,所以他需要將細節都描述一遍,以免有所遺漏,影響穀叔對蘇二的治療。


    然而穀河聽後卻是大驚失色,不由沉了臉喝道:


    “胡鬧!你怎麽能把他打暈!”


    顧言痕凝了眸,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穀叔……怎麽了嗎?”


    穀河沒有搭理顧言痕,而是轉去翻看蘇男的眼皮看他的狀態,眉頭深鎖。


    見顧言痕疑惑的目光,穀陌站了出來,麵色也不太好的解釋:


    “哥,你可能……闖禍了。”


    顧言痕猛地看向他,“怎麽說?”


    穀陌歎了一口氣,想起來顧言痕並不精通心理方麵,心頭那份怨懟也散去了些許。


    隻希望……還來得及吧。


    “按你剛剛描述的情況來看,嫂子應該是看到了自己過去的記憶,理智告訴他,他的記憶確實出了錯,但是……”


    穀陌頓了一下,似是不知道後麵應該怎麽說。


    顧言痕閉了閉眼,冷聲道:“說下去。”


    “但是洗腦你知道的,重新的架構的世界觀相當於是一道新的心理防線,而嫂子……”


    顧言痕臉色變了變,瞬間明白了穀陌的意思,麵無表情地把穀陌的話接了下去。


    “她的心理防線已經有過兩次的強化,這一次要再突破……隻會更難。”


    第一次是饒清虞的心理暗示,雖然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影響,但到底加固了那層堅實的壁壘。


    第二次就是上次,沐離為了重新架構她的世界觀,將加固後的那層壁壘擊垮,而新形成的世界觀算是二次強化。


    這就類似於古早網遊裏的複活大boss,每複活一次都要強上一分。


    尤其饒清虞那種小打小鬧的心理暗示跟被重新架構的世界觀比起來,簡直上不得台麵。


    但就是那點上不得台麵的手段,都能給蘇二的心理防線固化到,需要沐離為此處心積慮策劃遊輪爆炸,才能劃開那個小的一個心理缺口的地步。


    這一次呢?


    這一次他的心理防線隻會比之前更強更難以突破,而跟沐離的百般算計比起來,他們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準備,要怎麽才能將那層更加強悍的高牆打破?


    穀陌點了點頭,對顧言痕的話表示讚同,但與此同時臉色更加難看。


    “問題就出在這裏,嫂子的意誌力是我們想象不到的堅定,你方才說的情況,多半是因為嫂子在意識到不對勁之後,在拚命用理智和世界觀博弈,你把她打暈,意味著……”


    穀陌深吸一口氣,“意味著她的理智被削弱,扭曲的世界觀占據上風,很有可能將她的理智全部啃噬幹淨。”


    清醒的人比一個昏迷的人意誌力要強這是肯定的。


    說到這,穀陌覺得自己的嗓子啞得厲害:


    “一旦理智被侵蝕,哪怕是我父親,也沒辦法將她拉迴來。”


    顧言痕渾身一震,原本站立如鬆的身形也跟著晃了晃。


    不過他到底是軍區少帥,隻一瞬間便恢複了鎮定。


    他踱步至床邊,看著穀河臉上凝重的神色,沉聲問道:


    “穀叔現在……有幾成把握?”


    穀河抬眸看著顧言痕,沒有錯過他眼底的壓抑,以及隱約閃爍的希冀的光。


    雖然不忍心,但穀河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我現在,沒有把握。”


    顧言痕倏然抬眸,眼睛死死地盯著穀河,目光駭然。


    “您有。”


    陳述的語氣。


    這是在告訴穀河,沒有把握也必須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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