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身上那種無望的氣息愈發濃烈。


    “我隻是想知道,我究竟輸給了怎樣一個人。”


    說到底,身為一個霸主,窮極二十年都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終究是不甘心的。


    蘇二閉了閉眼,“爸,如果你能答應我,哪怕知道了那個人是誰,你也絕對不會動他,我就告訴你。”


    秦老大似乎是笑了一聲,隻是聲音太輕,蘇岩不敢確定,卻能夠感受到秦老大突然湧起的淒然。


    “放心,即便是為著那個人是你的親生父親,我也不會……”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在我心裏,隻有你是我爸,我說讓你不要動他,是因為,那個人……動不得。”


    蘇二不等秦老大說完就急急地打斷,生怕他會誤會什麽。


    而秦老大聽到他的話,卻是身體一震,整個人一下子站直了猛然迴頭,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蘇岩。


    “你說……那個人?!”


    這個世界上,他不能動的人……


    蘇岩嘴角還是苦澀的笑容,但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是,你沒有想錯,就是……那個人。”


    秦老大身形一晃,扶著窗沿才勉強穩住身形,眼角突然落下兩行清淚。


    “我……輸得心服口服……”


    那個人,他見過不止一次,這些年的一些重大決策,他更是看在眼裏。


    秦老大鮮少有佩服的人,但那個人是其中為數不多的一個。


    如果是他……那他輸得不冤。


    不愧是蘇青禾啊,不夠優秀的人,入不了她的眼。


    蘇二有些擔憂地睜眼看著秦老大,秦老大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放心,我不會犯傻,c國需要他,這我知道,更何況……我不能把你暴露出來。”


    秦老大不傻,蘇青禾當年為什麽出現在那片海域,這麽多年又為什麽這麽苦心隱藏,還有顧開寒,和那位……可以說是至交好友,偏偏蘇青禾還那麽痛恨顧家……


    蘇青禾當年的追殺,是誰下的手已經不言自明。


    可恨的是,哪怕到了現在,蘇青禾對於一個要殺她的人,依舊念念不忘。


    而那個人既然對蘇青禾下手,很顯然就是不想和蘇青禾有任何的牽扯,將蘇岩暴露出來,她會有危險!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閨女,秦老大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去做任何無意義的事,尤其……還可能因此讓自己閨女受到傷害。


    蘇二也流下了眼淚,好一會兒才哽咽著道:


    “謝謝爸……”


    秦老大沒再說什麽,揮了揮手,示意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二沒有逗留,他還要迴去找顧言痕商量明天關於蘇女士和蘇家父子見麵的事。


    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守在外麵的秦夜,蘇二鼻子一酸,險些又要掉下眼淚來。


    他上前兩步又一次給了秦夜一個擁抱,秦夜愣住,心中的那個念頭愈發清晰。


    “你……是不是……”


    蘇二出聲打斷:


    “哥,照顧好老大。”


    說完,蘇二放開秦夜又後退一步,轉身離開。


    秦夜卻快步走到蘇二跟前將他攔了下來。


    “出什麽事了?”


    蘇二搖頭不語,示意秦夜別問,然後繞過秦夜,離開了。


    這一次,秦夜站在原地沒動。


    他太了解蘇二了,如果他不想說,沒有人可以撬開他的嘴。


    秦夜又轉頭看向被蘇二出門時帶上的,秦老大的辦公室大門,想了想,推門走了進去。


    ……


    迴到公寓的蘇岩,看到顧言痕的時候,突然之間有些心情複雜。


    昨天,他們還在聊結婚生子,早上出門時,她甚至都還在歡歡喜喜地準備給他定下一個未婚夫的名分。


    結果迴來,卻突然覺得,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顧言痕看著蘇岩,很明顯地感覺到她眉眼間的疲憊,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衝著蘇岩露出一如既往的寵溺笑容:


    “迴來啦?”


    蘇岩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顧言痕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她還是突然間就落了淚。


    顧言痕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就奔到了蘇岩跟前,將人擁入懷中,柔聲輕哄:


    “怎麽了?嗯?”


    蘇岩隻搖頭,眼淚卻不停不停地滾落。


    顧言痕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與此同時,心底也有一股強大的不安感開始擴散。


    他握著蘇岩的肩膀,緊緊攫住她的視線。


    “蘇岩,看著我,別哭,告訴我,出了什麽事?”


    蘇岩還是沒有說話。


    顧言痕的神經一點點緊繃,嘴角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蘇岩,你別告訴我,這一次,你還是選擇放棄我?”


    哪怕知道這種想法是不該的,他應該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女人,但是顧言痕就是控製不住。


    他骨子裏就是這般缺乏安全感。


    應該說,在對待蘇岩的一切事情上,他都顯得極沒有自信。


    蘇岩聽到這話愣了愣,隨即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她在顧言痕的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眼淚,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不會,我說了以後有我陪你,我就不會走,可是顧言痕,我的家,快要沒了。”


    顧言痕心頭一跳。


    聽到前半句他還欣喜若狂,後半句,卻讓他陡然冷靜了下來。


    “你的母親……是不是告訴了你一些什麽?”


    蘇岩攥緊了拳頭,不知道該不該說。


    蘇岩這一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攥緊拳頭了,掌心的傷口結了痂又被撕扯,再結痂再被撕扯,來來迴迴反反複複,原本白嫩漂亮的手掌心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之前沒什麽感覺,但此時,站在顧言痕跟前,蘇岩不知怎麽,突然就覺得疼了,掌心的力道剛一收緊,就下意識到抽一口涼氣。


    雖然聲音很輕微,但很顯然逃不過顧言痕的耳朵。


    顧言痕皺緊眉頭看向蘇岩,蘇岩條件反射就把手心往身後藏,卻被顧言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但他很小心,拽的是蘇岩纖細的手腕。


    蘇岩還想掙紮,但她那點力道很顯然不是顧言痕的對手。


    知道躲不過的蘇岩,在顧言痕的逼視下,也不敢等他來動手掰,一點點主動攤開了手掌。


    那一瞬間,她似乎從顧言痕的眼裏看到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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