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岩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冷笑,讓人辨不清。


    不過此刻顧言痕抱著她,也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


    好一會兒,蘇岩才收起臉上的神情,淡淡地吐出一句話,就是這一句話,讓顧言痕一下子放開了她。


    “顧言痕,你知道之前為什麽所有人看薛君玉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嗎?”


    這個問題困擾了顧言痕許久,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蘇岩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明顯不簡單。


    他放開蘇岩,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眉峰緊蹙,困惑地看著她:


    “你知道?”


    蘇岩撥開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道:


    “你沒發現嗎?他的那雙眼睛,跟你像極了。”


    短短一句話,顧言痕卻是完全僵住了。


    眼睛,薛君玉的眼睛……


    腦海裏閃過之前見過薛君玉的場景,是了,的確。


    薛君玉的五官跟他區別很大,這就是他一開始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的原因,但是現在蘇岩這麽一說,如果拋開他的五官不看,隻看那一雙眼睛,真的是像極了。


    再串聯起最近的事情,顧言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的心髒泛起撕裂般的疼,剛準備開口,蘇岩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反而是俯下身,又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饒清虞的催眠術挺不錯的。”


    這句話,再次在顧言痕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蘇岩緩緩站起身,看到顧言痕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無聲地笑了笑,拎過一旁的包,轉身離開。


    直到關上房門,顧言痕都沒反應過來。


    而站在門外的蘇岩,卻是一下子卸去所有偽裝,靠著身後的大門,一下子變得頹然。


    她剛剛就是故意的。


    她近乎以最為殘忍的方式,在逼顧言痕跟她分手。


    昨天的事,所有的所有,她全部記得。


    那個人帶她離開會場,在旁邊的一間小的休息室裏做了下來。


    一路上蘇岩都在好奇顧言痕會怎麽做,可是想破了腦袋也完全想不出個所以然,她問那個帶路的人,可他隻重複一句他什麽都不知道。


    顧言痕做事向來不會給身邊的人解釋,那人不知道也很正常,蘇岩本來就沒指望能聽到答案,隻是人在焦慮的情況下,下意識想說些什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也沒有察覺到異常。


    到了休息室,那人隻教蘇岩耐心等待,便退了出去。


    百無聊賴的蘇岩,在休息室裏看到一副奇怪的畫。


    那是一副很亂的畫,亂得無法形容,可奇怪的是,你卻能從上麵看到一些很明晰的場景。


    紫金盛典的現場、獎杯、她自己,還有……薛君玉?!


    蘇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這些場景都是一晃而過,完全無法讓人抓住。


    比如她最先看到的是紫金盛典的宏大現場,然而當她瞪大眸子想去細看時,畫裏的場景又變成了獎杯,她很好奇怎麽會出現獎杯,再一看去,裏麵又出現了她自己……


    蘇岩一度以為自己的焦慮已經讓自己出現了幻覺。


    當她看到畫中出現薛君玉的時候,心頭愈發疑惑,卻在這個時候,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了,蘇岩轉頭看去,就見饒清虞款款向她走來。


    蘇岩眯起眼睛,心中豎起防備的圍牆。


    “饒大總裁好久不見。”


    饒清虞一進來,就定定地看著她,一對上饒清虞的眼睛,蘇岩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下意識就一慌,想要挪開視線,卻一下子像是被凝住了一般,完全無法從她眼神裏移開。


    這樣的感覺讓蘇岩下意識皺眉,視線掙紮間,饒清虞開了口:


    “剛剛那副畫,你看到了什麽?”


    蘇岩不明所以,下意識地道:


    “薛君玉。”


    饒清虞笑了一下,視線還是凝在她身上,完全沒有管那副畫,卻對她道:


    “你再看看呢?”


    直覺告訴蘇岩,不能被饒清虞牽著鼻子走,不能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方才還死命無法挪開的視線,卻似乎一下子就獲得了自由一般,聽話地重新落在了那副畫上。


    這一次,蘇岩看到了——


    顧言痕。


    饒清虞帶著蠱惑性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現在呢,你看到了誰?”


    蘇岩的嘴巴也不聽使喚地迴答起饒清虞的問題:


    “顧言痕。”


    “確定嗎?”


    這話讓蘇岩又忍不住看向了那副畫,然而這個時候,畫上出現的人又變迴了薛君玉!


    “不,不是,是薛君玉。”


    “不不不,不對,你再看看,看清楚。”


    蘇岩大腦已經完全失控,一切的行為像是完全由饒清虞主宰般,在她話落的一瞬,下意識地又將視線落迴了畫上,畫上的人是——


    顧言痕!


    這是怎麽一迴事?


    蘇岩已經完全懵了,腦子裏一團漿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個時候,耳邊又想起了饒清虞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你到底看到了誰?”


    “顧言痕。”


    “確定嗎?”


    蘇岩這下心中已經有些煩了,不想再去看那副畫,斬釘截鐵地迴道:


    “確定。”


    “確定什麽?”


    “我看到的是顧言痕。”


    “真的確定?不再看看?”


    “就是顧言痕。”


    饒清虞笑了,此刻的蘇岩迴想起來,隻覺得……老妖婆的笑聲還是挺好聽的。


    “那你想不想見到他?”


    直覺告訴蘇岩,這個問題有陷阱,她不能迴答,可是嘴巴卻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


    “想。”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饒清虞的嗓音這個時候是真的極具蠱惑性,與她第一次跟蘇岩見麵時的冰冷完全不同。


    蘇岩根本不信饒清虞會這麽好心,下意識拒絕,可是張了張嘴,卻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蘇岩震驚地轉頭,又落進饒清虞一雙清亮的眸。


    那雙眸子太亮,亮到她一下子失去思考,也忘了自己為什麽要轉頭了,隻聽她道:


    “走吧,我們去找顧言痕。”


    說著,饒清虞轉身,徑自往外走。


    腦中一片空白的蘇岩,隻能機械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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